兩日時間,花芷連前院都沒有去,陪陪母親,和各房敘敘話,鍛煉鍛煉身體,悠忽間一晃而過。
當她再次官服著身出現在眾人面前時,那兩日悠閑仿佛不過是她們的臆想。
沒急著進宮,花芷去了族學。
朗朗讀書聲能洗滌人的靈魂,她在外邊聽了片刻神情不由得柔和下來,這里她好些日子沒來了,忙忙碌碌到處奔波,在此授課好像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是長姐!”
不知道誰看到了她,讀書聲停了,一幫大大小小的孩子齊齊奔了出來,看著她身上的官服想走近又不敢走近,曾寒卻沒有這個顧忌,小孩難得情緒上臉,扎過來抱著她的腿埋頭不動了。
了他帶頭,原本就蠢蠢欲動的人立刻圍了過來,一聲又一聲的喊著長姐。
花芷摸了摸曾寒的頭,對走出來的鄭知和穆青點頭笑笑,眼神落在這些眼神清澈的小孩身上。
她最大的成就不是成了大慶朝第一個女官,不是賺了多少銀子,不是名揚天下,而是護住了家里這些孩子仍天真,稚氣,在這一方天地里安然的接受花家傳承,他們以后也定會成為最純粹的花家子,當然,前提是大慶成為戰爭中的贏家。
“可上進?”
大大小小的孩子齊齊點頭,嘰嘰喳喳的說著自己最近在讀什麼書,有什麼收獲,上次考試超過誰得了優勝等等。
花芷就在石椅上坐下認真的聽他們說,并在他們期待的眼神中該表揚的表揚,該點評的點評,該鼓勵的鼓勵,曾寒不發一言的倚在她身邊,試圖不著痕跡卻誰都看得出來的粘著。
“長姐,我長大了也要當官。”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孩突的揚聲道。
“那你可得快點長大。”
小孩用力點頭,“等我當官了長姐就可以休息了。”
花芷心下一暖,“好,等你當官了長姐就回來繼續當先生。”
“那九哥你去當官吧,我不當官,我還要當長姐的學生。”
被稱作九哥的小孩一臉糾結,他也想當長姐的學生啊!
花芷失笑,摸了摸小孩的臉,“該上課了,都好好努力。”
“是,長姐。”
大大小小的孩子們一步三回頭的進了屋,只有曾寒堅定的一步沒動。
花芷把人拉到跟前來,滿意的看著他長高了,臉上也有了點肉,只是神情比起同齡孩子來說仍太過老成,“可好?”
曾寒點點頭,然后抬起手來戳了戳花芷的臉,“你不好。”
“最近很忙。”花芷笑了笑,“想看什麼書去我書房拿,但是需切記貪多不爛。”
曾寒又點點頭。
“先生要授課了。”
曾寒不動。
花芷以為他有事要說,正欲詢問就見那小孩吧噠吧噠的跑走了。
她也沒多想,走向倚柱而立的鄭先生。
第六百四十章 曾寒拜師
“參見太傅大人。”鄭知不甚規矩的見著禮。
花芷只當不見,徑自道:“鄭先生曾言去過許多地方。”
“你倒記得。”鄭知收了那副嘻笑姿態,“想說什麼?”
“如今四國夾擊大慶,鄭先生可知?”
“聽說了。”
花芷看著這個有大才卻愿意屈居于花家這小小族學的人,“如今的大慶就是一頭磨斷了利爪的猛虎,偏偏他還守著一塊人人惦記的肥肉,引得誰都想撲上來咬上一口,也不知最后是猛虎守住了這塊肉還是被惦記的人瓜分,先生可愿去護上一護?”
鄭知背過身走到院中,“大慶如今缺的是武將,我可沒那個本事。”
“若先生有心,當個參軍如何?太子是惜才之人,若先生愿意出仕定也不會吝嗇官職。”
“在下不過一白身,哪來的資格去挑三撿四。”
花芷緊跟而上,“白身當參軍最為合適,無需挑三撿四。”
鄭知轉過身來看向她,“你如此嘔心瀝血,他們照樣該貪的貪,尸位素餐的依舊毫無寸進,甘心?”
“今年的鎖廳試,世家子的人數是歷年之最,這何嘗不是一種覺醒。”花芷指著兩間課室,“年幼的他們除學業之外無愁事,內院的妹妹們安心繡著嫁衣含羞待嫁,我希望往后的許多年他們都能如此無依無慮,我為的是他們,怎會不甘?”
心有所感,花芷看向走廊的另一頭,剛剛跑走的曾寒雙手捧著個茶盞邁著小步子過來,水偶有趟出來一些滴落在地,他便又更慢了些。
花芷以為曾寒是要倒杯水給她喝,上前幾步欲接,卻見小孩利落的跪了下去,將手中茶盞高高舉起,“我要做姐姐的學生。”
這是……拜師?
花芷有點頭疼,有一個太子學生已經讓她焦頭爛額,再加一個天份極高的曾寒……
曾寒和太子不一樣,兩人走的是完全不同的兩條路子,她可以用兩輩子的經驗加遠超過這個時代的知識去引導太子,盡可能的給他塑造一個更大的世界,讓他擁有超越他人的大局觀,可這些不能用在曾寒身上。
曾寒適合拜一個底蘊深厚的大儒為師,穩打穩扎的學習,今后成為新一代大儒,如果外祖父在,他會建議外祖父收下這個學生,而不是拜自己為師,和那些真正有學識的人比起來,她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