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將土豆泥都刮下來,放到外頭凍上一會兒。
天冷就是好,凍上一刻鐘,后廚這邊的土豆菜也差不多都做好了。
安琳瑯將土豆泥拿進來。廚房沒有刮板,她拿菜刀將土豆泥草草壘了個造型。然后一大勺的櫻桃醬澆上去。想著味道重些可能會更好,她于是又給添了一勺。紅殷殷的櫻桃醬澆在土豆泥上,絲絲滑滑地滑下來蓋上黃白的土豆泥,別提多誘人。
有人幫忙自然就更快。等這一頓土豆宴上桌,一家人看著金黃的土豆聞著噴香的味道都有些咽口水。
“嘗嘗,就是西域那邊吃慣了的糧食,我給換成咱們這邊人的口味來做。”
安琳瑯都這麼發話,幾個人自然就開始下筷子。周攻玉盯著這櫻桃醬的土豆泥很久了。正好安琳瑯給切成了四塊,他便嘗了其中一塊。
一口下去,酸甜的奶香味在口中化開。這年代沒有冰淇淋,無法形容這綿軟的口感。搖曳的燭火下,他一雙眼睛亮得仿佛得到玩具的孩子。方婆子也是第一口嘗的土豆泥。甜點對于女性來說總歸是有特殊的感染力,方婆子也逃脫不了:“這個什麼土豆的,做出來可真好吃!”
“這道菜能拿上咱們食肆的餐桌麼?”安琳瑯聞言笑起來。
“自然是能。”方婆子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這東西要是賣不出去,那真是瞎了眼。”
方老漢不愛吃甜的,但也將這土豆泥吃完了。安琳瑯見狀心里有數。土豆泥做給鎮子上的富戶太太或許會更暢銷。給不愛吃甜食的大老爺們,估計差點意思。
剩下的金絲土豆餅,狼牙土豆,土豆燉肉,地三鮮,就沒有剩下的。一桌子菜配了些米飯,幾個人吃的撐到走不動路。現在他們心里是沒疑問了,從來沒有不好吃的食材,只有不會做吃食的人。十五文錢一斤的土豆雖然貴了些,但這東西在大齊算稀罕之物,指不定賺個翻幾番的錢回來。
正月里一晃兒就過,轉眼就到了二月份。
周攻玉的身子也養好了。他接替了方老漢去鎮子上監工。其實修繕的差不多,他過去也只是檢查合不合格。只要合格,給結了賬,鋪子就完工。家里人就能去打掃布置了。方老漢怕桌椅不夠,背著自己的家當就差住在鋪子里,日日敲敲打打,生怕有壞桌子壞椅子。
有時候不去鎮上在家也坐不住,總是這里問問那家看看,就像知道有哪家要殺豬。畢竟食肆開館在即,肉食少不了的。若是能在村子里買到新鮮的豬肉,可比去鎮子上買便宜得多。
老兩口第一回 開食肆做生意,又興奮又緊張。越是臨近開張的日子就越慌張,輾轉反側的,有時候天不亮就起來張羅。反倒安琳瑯這個主心骨不務正業。
她整日穿得跟挖礦的黑礦工似的,一身破破爛爛的在院里搗鼓她的土豆。
拿了個鋤頭就在院子后頭靠廚房的那塊空地上翻土。她力氣小,雖說小時候干過農活,但其實現在已經沒什麼肌肉記憶了。瞎搗鼓似的這兒翻翻,那兒翻翻。結果翻到天黑都沒能翻出什麼名堂。還是從外頭回來的周攻玉看不過去,依葫蘆畫瓢學著她的姿勢,接過鋤頭利索地替她翻出兩塊地。
安琳瑯震驚不已:“!!!!”
大開眼界!不由懷疑以前是她猜錯了,這廝難道祖上其實是搞地產的,在古代的職業大概是……地主?周攻玉是地主家的兒子??
地主家的工具人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在她瞪大雙眼的震驚表情之下,他腰桿筆直地將鋤頭放回門后頭。
回來的時候,安琳瑯已經端著盆蹲在他剛翻過的那片菜圃上給里面播種了。
周攻玉披著他的破棉襖蹲到她旁邊,眼看著這丫頭那雙漂亮的手在土地里摳摳摳,摳得指甲縫里都是泥。潔癖發作他實在受不了,一把握住安琳瑯摳洞的手爪子:“怎麼不去菜圃里種?”
“先育苗啊。”安琳瑯一臉無辜。
農書里沒寫過土豆育苗的知識,突然卡殼的周攻玉頓了一下,不確定:“育苗是這麼育的?”
安琳瑯:“不然你以為呢?”
她雖然翻土不利索,但還記得種土豆的步驟。塊莖類無性繁殖的植物就是這麼育苗的。先種到土里,澆水澆透,等它發芽再挖出來移栽。
周攻玉:“……”行吧,他沒見過,他不敢亂說。
不曉得他從哪兒摸出來一個抹布,周攻玉眉頭皺得打結地替她一根一根擦手指頭。安琳瑯無語地看他非得指甲縫都擦干凈的龜毛動作,心里正誹腹又不是他的手,就聽他開口道:“你說,我來做。”
安琳瑯瞬間高興了:行!
這事兒讓周攻玉來做,那就干凈利索了很多。
這廝果然是地主家的兒子,干活兒都不喜歡臟手。他弄了根棍子,直接給這塊地戳洞。安琳瑯震驚地看著病秧子一棍子下去一個圓潤的洞,且戳戳戳瞬間給戳出一排大小一致距離相等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