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琳瑯切肉很快,半扇豬要切丁她跟桂花嬸子不到半個時辰就全切完了。眼看著木盆里堆了一堆。香料撒進去,噴香的味道就在在空氣中散開。遮掩的一丁點兒豬肉的騷腥味兒都聞不到。周攻玉手邊的盆里腸衣也洗出來七八根。安琳瑯過了一遍水,拿個漏斗過來便開始往腸衣里頭灌肉。
老爺子不知何時又蹲在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盆里看。
安琳瑯無奈:“您站著不累嗎?”
風一吹就能刮跑的人,一站就是大半個時辰。
老爺子原本還沒覺得累,經她一提醒頓時感覺腳底板鉆心的疼。腿也有點麻,針扎似的從腳底板就扎到了小腿肚子。他回過神來就哎喲出聲:“不行了不行了,那誰你趕緊給我弄個椅子過來。腳麻了,沾不住了,得趕緊給老夫找個凳子坐一下,快,快。”
安琳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站起來把自己屁股下面的板凳給讓出去。
老爺子頓時眉開眼笑,不客氣地拿過來。就坐在安琳瑯旁邊看她蹲著灌肉腸。那邊刮腸衣的周攻玉突然停下手中的活兒,洗了洗手,起身回了屋里。
等回來,他拖了一把椅子過來,直接放到安琳瑯后面。
裝個香腸裝了一上午,差不多快午時才把半扇豬給裝完。統共裝了三百多根,一根差不多跟周攻玉手掌一樣長。畢竟是他手丈量出來的,多少差不離的。香腸裝好了還剩好些排骨,這些骨頭縫隙里頭夾雜的肉不好弄,干脆裝香腸之前就單獨剔出來。
安琳瑯揉了揉酸酸的胳膊,想著下雨天的,大中午正好沒什麼客人。
新鮮豬排骨也不浪費,大骨頭弄去燉湯,肋排就干脆做個紅燒排骨。
“排骨湯倒是可以給您喝點。”安琳瑯扭頭對還不走的老爺子道,“擱點兒苞米,您中午就吃這個吧。”
老爺子對她輕慢的態度很不滿,皺著眉就強烈譴責道:“就給老夫喝點湯?那東西能頂飽?你這丫頭懂不懂尊老愛幼?老吾老及人之老,這話沒聽過?”
“……不還有苞米?”安琳瑯覺得這倔老頭子可真愛摳字眼。
“老夫就不配吃點肉??”他就扣字眼。
“……”安琳瑯又想翻白眼了,忍住了,老翻白眼也不太好,“吃,能吃,多吃幾塊都行。”
老爺子覺得自己被敷衍了,跟在安琳瑯身后嘀嘀咕咕的。但安琳瑯不搭理他,這老頭兒不能搭理,越搭理越來勁。她已經端著空木盆去廊下掛香腸了。雖然下雨,但避潮處也能風干。說著又去取了一根竹簽子,將腸衣上扎幾個孔。
老爺子見安琳瑯不搭理他扭頭看向沒說話的丫頭夫婿,方家小子。
周攻玉朝他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嗓音清越入耳:“排骨湯二十文一碗,加肉三十文。”
老爺子:“……”
燉排骨湯就簡單,先將剛砍好段的豬龍骨先焯一遍水。拿蔥姜料酒等料加進去去腥。這年頭豬肉騷味兒重,香料不加,味道總歸是差很多。焯水注意得冷水下鍋,不然撈出來的肉會又老又柴。等焯水去掉血腥味兒再重新加水加料開始燉。
桂花嬸子干完活站在一邊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安琳瑯這會兒也沒空安排,就讓她回屋收拾:“接連幾日下雨,食肆里不忙。
這會兒你就去收拾一下住處,等吃完午膳再說規矩。”
有了安琳瑯這一句話,她可算是安了心。
安琳瑯分給她的住處雖然有被子褥子,但里頭長久沒住人,有些地方是落了灰的,自然是得擦洗的。桂花嬸子得了準話,就趕緊去收拾了。
排骨那邊燉上,安琳瑯立即就準備紅燒豬肋排。
工具人周攻玉收了老爺子一錠銀子,八風不動地往安琳瑯的身邊走過去。
路過老爺子,老爺子一臉正經看這仿佛不染繁蕪不沾銅臭的小子理所應當地將銀子塞進懷里,老臉上神情都有一瞬的崩裂。這小子人模人樣,沒想到是個財迷?
財迷不財迷的就太言重了,主要是為擴建的夢想添磚加瓦:“我來燒火。”
安琳瑯點點頭。
肉先焯完水,撈上來得先炒個糖色。一是為了調味,二來是為了顏色美觀。糖色炒得好,肉的味道會更鮮。許多江浙菜就是加糖提鮮的,紅燒肋排也是這個理。安琳瑯糖色一炒好,將排骨姜片蒜子八角等香料一起就全倒進去。噴香的味道就刺啦一聲冒了出來。
就賴在這里的老爺子嗅著味道又湊過來。盯著誘人的肋排忍不住垂涎。雖說激將法讓這丫頭燒,老爺子卻是真沒覺得豬肉好。騷腥味兒太重,他吃到今日就沒吃過能入口的豬肉菜肴。可這會兒看著安琳瑯的排骨,他是真的饞:“這東西,當真是豬肉?”
……這不是豬肉還能是什麼?剛才灌香腸的時候你不是在呢麼?
非常想吐槽的,安琳瑯忍住了。懟一兩回是好玩,懟多了可就真成了沒禮貌教養。
安琳瑯這邊忙得熱火朝天,等肉粘上糖色,她往里頭加了半鍋水剛準備蓋上蓋子悶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