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棄咱們食肆的鋪蓋不好,要換成自己的。”
“啊?”安琳瑯還是頭一回見住店自帶鋪蓋的。
果不然,就看到這不知打哪兒來的貴客家仆來來回回地搬。搬了差不多十來趟,鄭重其事的模樣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安琳瑯抓了抓頭發:“銀子給了麼?”
要怎麼樣無所謂,錢給了就行。
“給了。”周攻玉眼里笑意似水一般,波光粼粼的,“二十兩。”
安琳瑯眼睛一瞬間迸發亮光,亮晶晶地看向周攻玉。
周攻玉眼里笑意繃不住,輕輕一笑:“怎麼了?”
“有前途。”安琳瑯衣服孺子可教地拍拍他的肩膀,一張小臉都放了光。但還拼命壓抑住高興,故作鎮定地道:“短短時日就遺傳了我的天賦,不錯,不錯。”
“遺傳?”
“啊,那不然,傳承?”
周攻玉真的忍不住,輕輕地笑出了聲。
他目之所及也沒有別人,全部的目光就投注在自己身邊這個灰撲撲的小姑娘身上。笑聲如山間清泉,玉石相擊。外頭那婦人媚眼拋給瞎子看,臉上青青紫紫的。當即哼了一聲,推開搭在她肩上的肥手,腳步倉促地離開了。
她一走,旁邊的人絮絮叨叨的也走了。
周攻玉瞥了柜臺下面那把菜刀一眼,目光不期然與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老爺子師徒對上。
兩人一副牙酸的表情,他單手拄唇咳嗽了兩聲。那把菜刀就放在他手邊順手就拿的位置。不知想到什麼,他輕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坐回柜臺后面。
被無視的老爺子師徒:“……”
這個時辰點兒是該吃午膳的。安琳瑯那邊菜也都做好了,誰承想這幾個人趕在飯點兒來,還要求將所有的菜都上一份。
安琳瑯肚子咕咕叫,但是銀子不能不賺。只能將做好的排骨再燜一會兒,一家人忙起來,先給二樓那位貴人做飯。
既然是招牌菜,酸菜魚肯定少不了。除了酸菜魚,就是土豆燉羊肉。
是的,手上有資金以后,安琳瑯已經將羊肉安排上了。跟余大叔商議過,以后羊肉就從他手里拿。余大叔為人實誠,送過來的羊都是早上現場殺的。羊肉比外頭瓦市賣得要新鮮,且他的羊都是去山上放。各個肥瘦相宜,肉質極好。
桂花嬸子收拾了一通趕緊過來幫襯,她刀工不行,但勝在洗菜擇菜做的仔細。
安琳瑯這邊有她打下手頓時就輕松許多。老爺子在外頭看著,聞著空氣中飄來的飯菜香味兒心里就著急,嘀嘀咕咕地道:“怎麼還不用午膳?過了點再吃可不好。”
……倒是忘了這老爺子。
其他人能餓,這老爺子可餓不了。
安琳瑯沒空給他盛,正好旁邊吊的那罐苞谷排骨湯已經好了。干脆拿大缽給他盛了一碗,就讓老爺子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吃。
且不說抱刀的白臉小哥跟進來,看自家老爺子捧著個大缽就在后廚吃的模樣多心酸多震驚。老爺子唆了一口湯下肚,臉上緊繃的神情立即就松開了。
苞谷這等東西往日都是平民百姓的口糧是用作糧食的。這還是他第一回 從湯里吃苞谷。淡淡的甜味兒為排骨增色了不少,喝到嘴里暖到胃里,十分舒坦。
兩人一個對視,老爺子捧著碗默默地轉了個方向。
小哥“……不然也給我一碗?多少錢?”看老爺子喝的那麼舒心,他也忍不住嘴饞。
安琳瑯這一盤青筍炒肉剛出鍋,直接讓他自己盛。
小哥覺得這食肆的小夫妻倆可真不一般,哪家做生意的都沒這倆這般隨意。客人上門她不招呼人,直接給個碗讓人家自己盛。也不怕他手黑點兒給她湯里的肉都撈光。心里這般想著,小哥兒從兜里掏了一錠銀子放到灶臺旁邊,自己拿個大海碗結結實實地盛了一大碗。
掌柜的自己說的,可不是他手黑。心里嘀咕著,他嘬了一口湯,美滋滋。
周攻玉收拾好魚過來,這主仆(師徒?)二人一人捧著一大海碗坐在后廚的小桌子的旁邊兒吃。他眉頭跳了跳,這估計又是琳瑯干的事兒。
想笑,又無奈:“魚片好了,放這兒。”
安琳瑯忙里扭頭看一眼,工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精準,每一片魚都很標準。
應了個聲兒,她趕緊就讓后頭燒火的桂花嬸子將出鍋的幾道素炒給端過去:“先送過去,那邊的湯也給裝一盅帶上。送得快些,這菜冷了不好吃。”
桂花嬸子頭一回干活兒有點手忙腳亂,但好在沒犯錯:“我這就去。”
菜拿個食盒裝好,又盛了一盅湯放在最上面。桂花嬸子趕緊就送出去。她的位置空出來,周攻玉回歸了本職,坐下優哉游哉地給灶洞里添柴火。
那邊桂花嬸子小碎步地往大堂走,剛走到二樓樓梯這,就被大堂歇夠了的幾個仆從給喊住。
“做的什麼?”其中一個瘦長的仆從走出來,挑著眼角就要看里頭什麼菜。
桂花嬸子哪里見過這陣仗,村子里呆了大半輩子的人,那高瘦的人一走過來她立即就腿軟了。
當下反駁的話不敢說,打開食盒讓那個仆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