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小孩兒都愛吃甜便又給羊奶里頭擱了些糖。正好灶上蒸了些包子。又大又軟的鮮肉包子,剛蒸熟。于是順手又給他拿了兩個:“趕緊吃,吃完趕緊走。”
小孩兒哼哼唧唧的,捧著碗抓著包子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這小子古怪的很, 說話雖然討厭, 但其實語言能力還算不錯。這麼小,安琳瑯說什麼都聽得懂。且好在說話算話。說好吃完就走,他還真吃完就走。連趕都不需要趕的,臨走還順便替安琳瑯帶上門。
安琳瑯看他那模樣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小屁孩兒!
小屁孩兒跑得快,轉眼間就沒影兒了。
天色一晃兒就亮了,西街上也漸漸熱鬧起來。
昨日出了那樁事兒,讓老兩口有些頗受打擊。這兩日都懨懨的,打不起精神。安琳瑯看著覺得不好, 干脆找點事兒把兩人給支出去。
結果兩人前腳剛走,后面就傳出話來。說昨夜桂花嬸子在林家被人勒著脖子吊到了房梁上。裝成畏罪自殺的樣子,掛上去都已經臉色泛紫。要不是林家仆從進去送水,發現的及時,把人給放下來。怕是到第二天早上人都要死透了。
西風食肆的時候安琳瑯還在醬羊蝎子,老爺子剛好在后院看安琳瑯忙活。
傳消息的人是林家仆從,說這話的時候都不太敢看老爺子眼睛:“人已經送去醫館了,閉了氣。如今發著高熱昏迷不醒,老大夫說受了大驚嚇,怕是嚇破了膽。”
老爺子的臉黑得徹底:“到底怎麼回事!”
那仆從不過是來傳個話,內里的內情到底如何根本不清楚。
被老爺子突然的怒氣嚇一跳,好半天,他答不上來。
老爺子也知道自己的這一通火氣發出來這般為難仆從,但這樁事未免太過離譜。前頭人才狀告張家人草菅人命,后頭原告人就被人吊在橫梁上偽裝成畏罪上吊。這明目張膽的殺人,簡直就是拿王法當兒戲!大齊的律法何時成了一家之言,偏遠地區的這些官宦子弟簡直是無法無天!
他已經許多年不管事,此時被氣得頭昏:“老夫倒要瞧瞧,天底下是不是沒有王法!”
他倏地站起來,跟個暴怒的獅子似的滿院子踱步。
老爺子左思右想,心里過不去這道坎兒。話都沒交代,連二樓的行李都沒來得及收拾就指使著歐陽正清去套馬車。
人一走,安琳瑯都有些懵。
老實說,她也沒想到還真有人這麼膽大妄為。天高皇帝遠,說的就是這張家人?怔忪之中,她眼睜睜看著老爺子當場讓歐陽正清駕馬車送他離開。
馬鞭一甩,馬兒嘶鳴,眨眼就跑了個不見人影。得到消息趕回來的鴻葉都顧不上交代,給安琳瑯放下一錠約莫二十兩的銀垛子,直說過些時日再回來便匆匆追上去。
出去辦事才匆匆趕回來的方婆子抓著安琳瑯的胳膊就連忙問是不是真的:“桂花昨兒還好好的,林主簿不是說會幫她伸冤麼?她不可能出事對吧?”
是不是出事安琳瑯也不清楚:“人還在春暉堂,娘若是不放心,過去瞧瞧。”
桂花嬸子住在方家后頭十來年,方婆子沒娘家,桂花有娘家等于沒娘家。
兩個性子柔弱的女人,這些年遠親近鄰的也時常心里話。方婆子私心里卻將桂花嬸子當妹子看。即便這回桂花藏老鼠藥差點害了食肆都舍不得怪她。陡然聽說她出事,自然就有些著急。
聽安琳瑯提醒,她連忙脫了袖套就起身:“對對對,我去瞧瞧。”
說著,顧不上后頭方老漢一瘸一拐的跟不上,她就已經從后門出去了。
昨日的事情剛結束,今兒又出事。安琳瑯琢磨著是不是真的該請個法師來做做法。怎麼這麼晦氣!想想,她干脆去后廚拿了一罐子鹽,學著周攻玉昨日的樣子里里外外地灑一遍。
周攻玉從外頭進來就看到她在撒鹽,一邊撒鹽一邊還念念有詞。
兩人一個對視,安琳瑯:“……”
“……做什麼,我不能去晦氣麼?”
“能。”周攻玉笑了一聲,從她手里接過鹽罐子,幫著一起撒:“你撒高點。”
安琳瑯白了他一眼,進去換身衣裳又給門口掛了一塊打烊的牌子,也去春暉堂。
四月里的天兒,漸漸熱了起來。這個時辰陽光正好,街道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小鎮子地方小,有點事兒都會傳得到處都是。安琳瑯這一路過來,各種版本的猜測都聽了一遍。但大都都是在猜桂花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畏罪自殺,大家伙兒覺得不大可能。
畢竟哪有才告狀就畏罪自殺的?兒子的仇還沒報,活也得活到報仇吧?
街上的人議論紛紛,安琳瑯去到春暉堂。
春暉堂里都是鎮上來看病的,許多人。桂花嬸子人在里屋,安琳瑯過去的時候桂花嬸子那屋子被林家的仆從給把手起來。
原本林主簿是不想摻和這個事兒的,他不想得罪老爺子,更不想得罪自己的上峰。本想著糊弄了事,誰成想張二那瘋子敢進他的府邸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