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達這大徒弟精明得很,管個作坊是妥妥能行的。
安琳瑯過去的時候,孫榮。這大徒弟是孤兒,幼年時候被孫達撿回去當徒弟養,姓自然也是跟著他姓的。事實上,孫達六個徒弟都是他撿來的。雖然是徒弟,其實跟兒子沒差。
“掌柜的你來了?”孫榮眼尖,安琳瑯剛一進來他就發現了。
“這作坊明日就能修好,放心。”
安琳瑯才讓他過來沒幾日,他已經將工程進度和需要做出哪些變動的地方都摸得透透的。這會兒都不需要安琳瑯開口,他三言兩語就將交代的清清楚楚。安琳瑯不由扭臉看著他,孫榮被她盯著心里沒底。摸了摸臉頰不懂這東家是什麼意思。
“無事,你繼續跟。”人才啊,人才。灶頭上的活兒不行,處理這些事卻是真靈巧。
這些人來第一日,安琳瑯就直接全部叫去后廚連帶孫師傅一起同一道菜考較。孫師傅六個徒弟就屬大徒弟孫榮做的最差。他刀工不錯,也能雕花。但做出來菜味道就是不行。只能說這人的技能點沒點在廚藝上。但經過幾日的觀察,孫榮更適合管鋪子。
“這里的活兒就你盯著了。”安琳瑯拍拍他肩膀,“往后做的好壞跟你的工錢掛鉤。”
孫榮眼睛一瞪,小心翼翼地瞥著安琳瑯。
“不必擔心,”安琳瑯微微一笑,“這家酸菜作坊絕對不會虧的。”
虧是不可能會虧。不知道周攻玉這邊是怎麼操作的,一道酸菜魚,他當眾賣給了四家酒樓。全都是以三成股的價格賣出去的。這種不合理的操作不知道他怎麼完成的。
安琳瑯回來聽到這樣的回答,整個人都有些懵:“……那些人沒當場把你打死?”
周攻玉忍不住笑:“為何要將我當場打死?”
“你當著他們的面,說好了競價賣。”安琳瑯臨走前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結果你這不僅價格提上來,還同時賣給四個人!”
“對,賣了。”周攻玉點點頭,“不能賣嗎?”
……不能賣麼?能賣啊!但是四家同時賣還算什麼秘方?!
“這我管不著,”周攻玉淺淺一笑,“銀子給到位就可以了。”
安琳瑯:“……”可以,很有她的風范。
這不僅是有她的風范,根本就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仔細問過了才知道,更騷的操作還在后頭。這人三成股的紅利是賣給附近縣城的酒樓食肆,賣到府城就不一樣了,是三成半股。而咬牙買下這個的冤大頭剛好就是劉玉夏。
“這人是府城玉滿樓的掌柜。”周攻玉淡淡一笑,“玉滿樓據說一桌酒菜能賣到百兩銀子。姓劉,名玉夏呢。”
安琳瑯沒明白什麼意思:“劉玉夏怎麼了?”
“不怎麼。”周攻玉忍不住揉了一下安琳瑯的腦袋,“咱娘娘家姓劉,閨名玉春。”
安琳瑯愣了一下,心里頓時有了點怪異。
“是不是覺得很耳熟?”周攻玉捻起茶壺往杯子里斟了一杯茶,“那個省城的廚子蒙三,也是省城的。且這個劉掌柜,今年三十有三,與桂花嬸子同歲。”
“你的意思是他們是一伙兒的?那個劉玉夏跟娘是親戚麼?”
“不知。”周攻玉只是自覺,“但可以肯定的是,必定是有關系的。”
“……她該不會就是換了桂花嬸子的那個張家姑娘吧?”
“說不準。”
“……”安琳瑯原先沒想到一場上門踢館的比試叫方婆子在自家鎮子上異鄉遇故知。
這本就已經算是湊巧,晉州不算很大,但府城之下也有二十來個縣城和三百多個村莊。茫茫人海,結果全天下的巧合仿佛都撞到一起來,竟叫時隔二十多年還能姐妹相遇,說起來也太巧合了些。
“娘怎麼說?”安琳瑯剛想問,突然想起來方婆子被她弄去張家村招女工。張家村到鎮上一來一回得一個時辰,不到下午是絕對回不來的:“哦,娘得下午才能回來。”
周攻玉卻覺得雖說無巧不成書,劉玉夏到武原鎮肯定是有目的。但這個目的不一定跟方婆子有干系。
“這事兒你且別操心了。”周攻玉將茶水推到安琳瑯面前,“先喝口茶潤潤。”
安琳瑯頓了頓,端起來抿了一口。真假姐妹,血緣關系這種事其實也是說不準的。
此時被兩人議論的方婆子正滿臉憨笑地從張家村趕回來,人已經在鎮子口了。
方婆子今日可謂是意氣風發,比上回給那些佃戶結賬還要威風。憶想到一村子的婦人一個個眼巴巴地看著她,等著她挑選。被她選中之后表現得那般欣喜若狂,甜言蜜語地圍著她好一番的奉承。她只覺得自己一輩子沒聽到過這麼多好聽的話。尤其張李氏婆媳幾個人,這回是站在人群的外頭只能干看著。那懊惱又痛心的模樣,她心中的憋悶就如被春風吹過一般舒暢。
從前從未享受過揚眉吐氣!抬頭挺胸的滋味兒,真真兒是讓人上癮。方婆子只覺得腳步輕飄飄的,連說話都大聲有底氣了不少。
方婆子如此,方老漢也差不多。
因著方家給定金養閹割豬的這事兒,他如今跟散財童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