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一懵,然后一巴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天啊,他到底干了什麼事!理智回歸以后,周攻玉根本不敢回想。但奈何無數綺麗的畫面在他腦海閃現,不斷地涌現。從聲音,彼此的呼吸,以及總在眼前閃光的一雙泛著水色的桃花眼。周攻玉有種壓在心里的羞意一股腦兒地涌上來,頭發絲都要打卷的感覺。
他安南王世子,周家的繼承人周臨川,從小自大,短暫的一輩子就沒有這般哀求過誰。可就在今夜天黑之前,他為了那種事苦苦求憐,哀求琳瑯憐惜……天!
一種滅頂的羞澀充斥了內心,他動了動身體。顯然被收拾過,不至于黏膩。周攻玉的心思如波濤翻滾的海岸,幾經拍打,破碎不堪。
不知過了多久,他可算收拾了這番零碎的心情。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安琳瑯的跟前,垂眸盯著眼前睡得黑沉的少女起來。心中涌動著一股別樣陌生的情緒。他靜靜的盯著,盯著,雖然一直以來不曾疏遠,但從沒有那一刻比此刻覺得兩人的關系如此的近過。近到他一伸手就能將她摟到懷中,近到呼吸相聞體溫相貼。
“琳瑯,安琳瑯……”
他的手不知不覺落到的安琳瑯的臉頰上,輕輕替她擦掉蹭到的灰塵,手指不自覺地碾了碾。睡夢之中的安琳瑯無知無覺,砸吧砸吧了嘴巴,不由睡得更沉了。
周攻玉凝視著他,根本不知自己此時的眼神有多深沉,甚至帶著癡意,仿佛伸出無數的藤蔓要將眼前的人緊緊纏住。蹭掉灰塵,他十分規矩地收回了手指。
轉身默默將已經快要熄滅的火堆撥了撥,添了兩根柴火,讓火光更大些。而后才在安琳瑯右邊靠洞口的角落盤腿坐下來。
一夜很快就過去,次日天色大亮。叫醒安琳瑯的是嘰嘰喳喳的鳥鳴。一縷刺眼的光透過樹縫照進來漏到了安琳瑯的臉上,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洞穴里已經沒有周攻玉。
她心口一緊,立即坐起身。身上的衣裳滑下去,她才看到外面遠遠過來的人。
來人走路十分緩慢,看得出來身體不適。但比起昨日昏沉沒有意識的模樣已經清醒太多,此時他一只手上拎了兩只野雞蹣跚地走過來。
“醒了?”聲音也有些暗啞,臉色發白的樣子明顯還在病中。
看到野雞,專業廚師的安琳瑯不受控制地冒出三個字——‘叫花雞’。不過現在也不是有閑心去做飯的時候,周攻玉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過來。那不太穩健的模樣,安琳瑯趕緊起身去接。
她剛一動,腳邊靠著她睡的小崽子也醒了。
他差不多餓了一天一夜,捂著肚子哼哼唧唧的睜開眼睛。安琳瑯接過活野雞,有點震驚周攻玉這模樣是怎麼又從哪兒弄來野雞的:“你,你,你去守株待兔了?”
周攻玉:“……石頭砸的。”
“哦,”安琳瑯點點頭,她就說他這模樣不可能抓到,“啊?等等,石頭砸的?”
這年頭野雞這麼傻的?石頭也能砸到?
安琳瑯砸不到,自幼練武之人砸兩只野雞還不是很難的。周攻玉拍了拍她腦袋,無奈阻止她繼續發傻。這丫頭怕不是昨日累了一場腦子有點懵,渾渾噩噩迷迷瞪瞪的:“行了行了,那邊有山泉。
不愿,走幾步路就到了。你快去洗漱一下吧,我來生火。”
胃里早已經餓得難受,安琳瑯也不廢話了,帶著蘇羅就往周攻玉指的方向走。
“等等,”剛走一步,她看到周攻玉拿昨天砍人腦袋的大刀殺雞驟然就折回來,“你非得用這個刀嗎?換一個東西用行不行?這刀殺過人,我膈應。”
周攻玉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刀,低頭看著手中活蹦亂跳的雞。
安琳瑯扭頭給他拿來一個大石頭:“用這個砸吧。”
雖然用石頭可以砸死雞,但把這雞弄死了以后還得開膛破肚清除內臟,不用刀是不行的。安琳瑯瞥了眼大刀,有些為難。親眼看這刀一刀砍掉了那人的頭顱,她總覺得這刀讓人瘆得慌:“罷了罷了,你先別處理,等我回來收拾,我跟蘇羅去去就來。”
“我跟你們一起吧。”既然不用他收拾雞,那跟過去更好。
叫花雞做起來就簡單了,只要把雞弄干凈。肚子里塞東西,荷葉包幾層,外頭再裹一層泥巴,丟到火里烤便是。如今幾人走失在外,身上的東西被土匪收得干干凈凈。只能用點野果子塞雞肚,勉強吃了一頓沒有鹽味兒的叫花雞。
一頓雞肉下肚去,幾人的力氣也恢復了不少。周攻玉蒼白的臉色可算是好看了,安琳瑯小心的攙扶著他帶著小崽子穿過樹林往西邊的方向走。剛走出來就撞上了一個馬車的車隊。
馬車剛好也是往縣城去的,車里的人見幾人形容狼狽就緩緩停了下來。
第七十章 小伙子,盡早娶妻為好。……
這個車隊是從西邊前往晉州城的商隊。
此行不是運送什麼珍奇的西域珍寶, 而是護送一個重病的夫人回晉州娘家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