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早一點遇上老朽,老朽還能施針替他拔出來。但是拖了一年半載,余毒已經傷了他的根基。別看他如今人看著還不錯,其實內里虧空了。一場風寒都能輕易要了他的小命。”
這倒是,二月的時候就是在外面凍了幾個時辰,玉哥兒回去就高燒不止。
安琳瑯這回是真的被噎住了。
玉哥兒身子一直聽說不大好,但平素見他都是生龍活虎的。安琳瑯以為即便人病弱些,養得好的話,也不至于真的就活不下來。可如今已經不是一個大夫說玉哥兒命不長,好似是真的短命。救也能救,但是得女子受罪。安琳瑯自己就是女子,聽到這個法子真的無法接受。男子不生育不知女子懷孕辛苦。女子一孕老十歲,落胎更傷。幾次三番,這不是拿女子的命不當命?
她擰了個冷帕子,憂心忡忡地周攻玉換上。有心想罵這個鴛鴦眼的老大夫是庸醫。
周攻玉卻嘆息一聲,閉上眼睛:“多謝大夫,此事我心中自有思量。”
老大夫倒是沒有勉強,本身說出這番話只是提議。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安琳瑯和周攻玉,一雙鴛鴦眼瞧著越發的像貓:“小子,你中的這個毒本身產自西域,是王室內斗搞出來的東西。外頭不常見,大齊這邊就更少見。會配藥方引渡拔毒的人不多,遇上我是你的運氣。這藥方我可以給你配,但給不給你妻子吃在你。”
“那玉哥兒現在的病癥是……?”安琳瑯連忙問。
“風寒罷了。”老大夫放下藥箱,從里頭取出一個玉瓷瓶,“身子骨太弱太虛,底子撐不住。
他這身子余毒不除,光是治風寒,根本治標不治本……”
“大夫你給我抓風寒的藥便可。”周攻玉扶著胸口坐起身來重重地咳嗽一聲道。
老大夫沒有勉強,他將那玉瓷瓶遞給安琳瑯:“早晚各一粒,熱水化水,讓他喝下去便是。”
說完,他藥錢都沒收,背著藥箱爬下馬車便走了。
安琳瑯本來還想說這人是不是來騙錢的,結果人家藥錢診費都沒要,頓時又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了。心里有種古怪的感覺,可安琳瑯基于一個現代科學社會的立場,真的覺得老大夫的話像鬼扯。哪有毒對男不對女的?毒難道還能區分男女不成?
深吸一口氣,安琳瑯問小鏢師要了個碗,拿著玉瓷瓶去前面的篝火處討熱水。
路上這年輕的小鏢師就一直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忽略背后利刃一般的目光擔憂地提醒她道:“安姑娘,那個大夫名為鄒無,聽說是西域一帶的游醫,醫術十分了得。他常年在西域和中原各處奔走,看病救人都是看心情。脾氣古怪,但許多中原的大人物都在找他治病。”
“當真?”安琳瑯腳步一頓。鄒無她知道啊,后來女主安玲瓏難產,所有人都以為她母子兩個死定了。就是一個叫鄒無的西域大夫給她破腹取子的。
那確實是個厲害的大夫。
“千真萬確!這鄒大夫向來行蹤不定的。這回若非是夫人的情況實在不好,離了他活不下去,他不會跟上來。你若是想救你的兄長,可千萬仔細考慮鄒大夫的話。”名喚青兒的年輕鏢師臉頰有些泛紅,眼神飄飄忽忽的不敢看安琳瑯,“先前夫人差點就沒熬過去,就是他出手給救回來。
”
安琳瑯捏了捏手指,有些糾結了。
雖說確定了那個大夫不是在說胡話,安琳瑯總覺得就算為了救玉哥兒也不能犧牲一個無辜女子半生的幸福。哪個女子能受得了再三落胎?再說,孩子的命也是命。雖不傷及女子性命,頻繁的落胎對女子身心是巨大的損傷,指不定會造成往后不孕不育。
這個時代女子卑微,若是一旦落下個子嗣艱難的毛病,將來也絕對會晚景凄涼。男子哪怕愧疚為了傳承香火也會續娶,或者納妾。若那個古怪的大夫說的話是真的,這種法子救命未免自私。
“罷了,”安琳瑯要了一些熱水化開藥丸,端回去給周攻玉,“先把玉哥兒的風寒治好再說。”
周攻玉喝了藥就睡了。安琳瑯這會兒心里有事,將馬車簾子放下就跟著小鏢師去吃午飯。小崽子今日全程安靜的很,安琳瑯知道他昨日淋雨身子不適。也拿藥切下一半,給他化了半碗藥水。他齜牙咧嘴地喝了,如今就靠在安琳瑯腳邊打盹。
吃著飯,安琳瑯心中就沉甸甸的。畢竟這個鄒大夫安琳瑯知道,書中寫他就是寫他云游四方,從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錯過這一回,往后想遇到他就難了。左思右想,她還是去找了那個叫鄒無的大夫。正如他所說,藥吃不吃在他們,但是治病的法子還是的了解。
“就沒有別的法子了麼鄒大夫?”安琳瑯跟在鄒大夫身邊忍不住問,“穩妥一點,不必用女子身體引渡的法子,當真沒有了麼?”
老大夫正在磨藥粉,不知弄的什麼藥材味道極其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