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給你娘子的法子對你來說已經是最穩妥的。你如今的身體狀況你自個兒心里清楚,經不住那麼多折騰的。”
‘娘子’兩個字一出,周攻玉心口動了一下。
“經不經得住也得看人。”他彎了彎眼角淡淡一笑,“事在人為, 總不能沒有試過便輕言放棄。”
這話倒是說的不錯,許多疑難雜癥都是事在人為的。
鄒大夫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周攻玉。見他眉目清正,氣度沉穩,倒是對周攻玉的感官不錯。這樣的年輕人早早死去,確實是令人惋惜。但他心中如何惋惜,面上卻不會表露出來:“難,難,你承不承受得不住只是其一,還有更多棘手的問題不好解決。”
周攻玉是何等的眼力?他眉眼間的松動之色,自然一眼就看出來。
當下見他不想再談的樣子,倒也沒勉強。最遲這車隊明日走,還有一日時辰可以磨一磨。于是眼睜睜看他進了屋關了門。憶起昨夜琳瑯咬牙發誓的模樣,周攻玉嘴角的笑意不自覺深刻了些。
興許就如他所覺得的,琳瑯就是他命中的救星。這老大夫看情狀就不是那等金銀能收買的性子,若是他們拿錢出來,指不定還會惹惱人家。目前看來,性子軟硬不吃還有些執拗。估計上趕著的不行,只能靠引誘。里頭傳出嘩啦嘩啦水流洗漱的聲音,周攻玉淡淡一笑,轉身上樓。
安琳瑯回來的時候剛過辰時,有些起得晚的也才將將起來。
她打算做一點朝食。看了一眼一樓鄒大夫的住處,她拎著剛買食材去了后廚。
她打算做鮮肉鍋貼和羊肉灌湯包。晉州這邊也做面食,只是因為風俗的關系面食都是偏干。灌湯包這種吃食目前還沒有,至少晉州市面上是沒有的。
要做的好吃,要吃一個新鮮,自然灌湯包不錯。
安琳瑯拎著東西從客棧的后庭院走廊經過,一側臉就看到拿個缽和杵在石桌那邊磨藥材的鄒大夫。那老頭兒打從安琳瑯一掀門簾就看見她了,想著昨夜吃的那鮮香的臊子面,一大早就在這等著。
安琳瑯故作看不見他,腳步飛快,穿過回廊就進了后廚。
要說做面點,方婆子的手藝才是一絕。安琳瑯強就強在調味兒好,她出手的東西好看又好吃。不過即便是手勁不夠,做灌湯包是夠了的。安琳瑯手腳麻利地將新鮮的羊肉給剁成肉泥,用剛買的調料一起速度地調了個餡兒,放在一邊入入味兒。而后就開始在一旁將發好的面搟成面皮。
灌湯包和煎餃搟皮,一般用得是半燙面。半燙面蒸出來的灌湯包皮兒透亮,好看,口感也好。二來燙面也好做造型,不容易塌。這麼一會兒,周攻玉也換了身衣裳下來。他雖不善做菜,卻極擅模仿,包包子這等活兒他只需看兩眼就能一模一樣地復刻出來。
有了人幫忙,兩人很快就包了小一百個。安琳瑯問店家借了蒸籠,一個一個地擺上去。燒了一大鍋熱水,煮沸蒸上半刻鐘就能吃。
說是麻煩,其實也快。這邊她剛將灌湯包蒸上。那邊一百來個煎餃也包好了。
安琳瑯將那鍋燒熱,鍋底刷上一層油,一個一個的煎餃排下去,炸邊兒。
這油與面粉油炸的味道一冒出來,大早上的,十分勾人饞蟲。安琳瑯拿筷子揀起一個反過來看看,底部炸的金黃就一瓢水澆下去。刺啦一聲,那香味就跟長了腿似的飛奔竄到不知何時已經蹲在后廚門口搗藥的老大夫鼻尖。
他一手抱著缽一手拿著藥杵面無表情地研磨,一雙鴛鴦眼直勾勾地盯著后廚里頭。也不說話,就那眼神頗有些望眼欲穿的味道。
安琳瑯只當瞧不見他,這邊悶了煎餃,那邊的灌湯包就能出鍋。
正好‘夫人’那邊也起了,奴仆們過來取熱水。安琳瑯想著一會兒要當面謝謝‘夫人’,正好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不如給夫人那邊送一籠灌湯包過去。
“那感情好,”車隊的廚娘也是‘夫人’的貼身婆子,雖然不清楚安琳瑯的廚藝如何,聞著這滿屋子的味道猜測是不錯的。她見安琳瑯生得眉清目秀,少見的貌美,心中不由生了幾分好看。這年頭,生得好看總歸是占便宜的,“正好夫人這兩天精神頭不錯,小娘子不如過去說說話。”
至于這個年輕男子,夫人雖然好意,但畢竟是外男,不方便見。說著,她于是抬眼瞥了一下周攻玉,冷不丁地被周攻玉的模樣給狠狠晃了一下神。
乖乖,昨日沒下車她還不曉得,搭載的兩個年輕人竟然生得如此的貌美!
安琳瑯點點頭,眼睛撇著外頭溜到墻角站著的鄒老頭兒,對周攻玉道:“玉哥兒,你看著鍋。這灌湯包蒸半刻鐘就能吃了,至多一刻鐘。蒸久了不好,皮會爛。
皮破了可不好,里頭是有湯的,湯一灑這灌湯包可就失了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