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耳邊清冷的嗓音攜帶了溫熱的氣息吹得她頸側癢癢的。她的注意力不自覺地集中在周攻玉搭在她背上的胳膊上,就沒主意聽他說什麼。反倒是前面被安琳瑯追得半死,刺溜一下躲在井邊上的小鬼頭伸出腦袋,吃驚地看著周攻玉。
整個方家,最不喜歡他的人就是這個男人了。這個男人現在居然幫他說話?奇了個大怪!
周攻玉又復述了一遍,安琳瑯看了一眼躲在水井后頭的小孩兒才冷冷哼一聲:“就是知曉他膽大妄為才更要看緊點。不然這孩子哪天飛了,或者倒霉被歹人抓了打死了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人。”
“教訓教訓便好了,”周攻玉瞥了一眼眨巴著大眼睛往這看的小子,“蘇羅,你跟一般孩子不同,相信有些事你也明白。你覺得今日這一頓揍是應該受著的麼?”
蘇羅年紀不大,經歷的事情比一般人一輩子都多,心性比許多孩子成熟不少。他巴在井口邊上兀自沉默了片刻,乖乖地走出來。一只手伸到安琳瑯的跟前,閉上了眼睛:“打吧。”
安琳瑯看他這副模樣反倒不想打了。她打他也是為了給他一個教訓,既然這孩子能懂,就已經足夠。打人也是需要力氣的,安琳瑯追著這小子跑了幾圈,早已經累了。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拿那個細柴火棍在他屁股上打了幾下:“下回絕對不能一個人瞎跑知道沒有?”
“知道。”
干脆利落地認了錯,安琳瑯給小崽子弄了些吃食就放過他。
小孩兒在縣城住下來,倒是安琳瑯跟周攻玉得返回鎮上去看看。
她種的那批辣椒已經快成熟了,期待已久的辣椒終于可以派上用場,安琳瑯都恨不得飛奔回去看。再來,她重新種植的土豆也快兩個月,也是時候看看成果如何。不過在回鎮上的前夕,她收到了京城王姑娘的來信。
信是王家大奶奶親自送來的,看著氣派的西風食肆她都有些震驚。
王大姑娘去京城以后果然因為皮相被冷藏了。雖然被留了牌子,但是卻是以秀女的身份住在儲秀宮。不過這個丫頭天生討喜的本事不是假的,她靠著安琳瑯的幾罐蝦醬討好了儲秀宮的管事嬤嬤。雖說沒有大富大貴,但是有人照拂,小日子過的十分不錯。
從宮里遞信有多難且不說,她接連往外遞了十來封信了。可見她日子過的舒坦。
安琳瑯是沒想到她會被留牌,留了牌卻又沒有安排下去。這也說不上未來如何。不過既然蝦醬起了這麼大的作用,不如給她再多做幾罐。看著眼前殷切看她的王家大奶奶,安琳瑯客笑笑:“勞煩你親自來縣城送信,大姑娘要是還要蝦醬,你自來找我便是。”
“琳瑯重情重義,是我們家大姑娘的運道好。”王大奶奶知曉西風食肆的生意做得大,短短一年不到的日子就將食肆開到了縣城,外來前途無量:“琳瑯對我家姑娘的照拂,我們銘記于心。”
安琳瑯幫王大姑娘純粹是覺得這姑娘順眼,也沒有所圖。當下擺擺手,安排屋子讓幾人住下。
次日正好跟王家的馬車一道走,還能更安全些。王家雖然只是鎮上的鄉紳,其實家中產業大得很。
王老爺不知在做什麼生意。王家每年的進賬,都要比得上省城的富貴人家還要豐沃。王大奶奶出行從來都是前呼后擁的,這回來縣城,隨身配備的護衛就有十多個。
這不聽說安琳瑯一行人要跟她一起走,自然是滿口答應:“對了琳瑯,去歲深冬時節,你是不是去府上給送過一種特殊腌漬過的肉?不知還有沒有?”
“你是說香腸?”關于生意,安琳瑯的記性比什麼都好,“有的,但是要做。”
“香腸?”當時安琳瑯也就送了兩根,王家沒自己嘗,全給了當時在家中借住的貴客。說起來這香腸什麼味道,他們是一點不清楚。王大奶奶扭頭看向身后,張媽媽立即站出來。
“琳瑯啊,不,安掌柜,”張媽媽跟安琳瑯熟的很,突然一下改口不習慣,“就是香腸,你拿來蒸飯的。”
安琳瑯點點頭,“這個是我灌的,要做得至少一個半月。那肉要經放,得太陽曬透了才香。”
“那就是香腸了,是這樣的。”王家個個擅長交際。就像當時王家公子眼眨不眨地就敢把生人往家里帶,短短一個多月的相處,讓林五心甘情愿花人情給王大姑娘安排入金陵的秀女名冊。他們一樣有本事繼續跟離開了快半年的林五聯絡甚密。
“我家中一個朋友偶然嘗過你拿香腸蒸出來的飯食,這麼久了有些念念不忘,這不打聽哪里有賣的。我就問到你這兒來。你看著,要不給做一點。價格你且放心,我絕不會叫你吃虧的。”
安琳瑯本身就有開香腸作坊的打算,自然是樂得拓寬業務。
但是話有時候也不能說的太滿:“這我自然是信任你的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