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聽到了昭陽公主這個名頭她也沒覺得周臨川怎麼樣,甚至有些不屑。不過一個勛貴子弟,論起才學,指不定連她家子闡半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心中恨恨地詛咒一番,她倒是十分克制地沒把這話罵出口:“來人!去打聽一下,這個周臨川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且不說她打聽到周家的來頭以后一口氣硬生生憋回肚子里,半個屁都不敢放。就說路大太太不由琢磨起營救安玲瓏的事兒。
自打打聽了周家的消息,她不得不重新衡量安家的價值。一個安家自然算不上什麼,但一旦安琳瑯嫁去了周家,安家就跟著水漲船高。不管安琳瑯本人如何厭惡庶出的長姐安玲瓏,血緣關系是剪不斷的。有了安侍郎和安老太太夾在其中,安琳瑯無論如何都得面子上過得去。
周家竟是如此勢力龐大的家族,面子上過得去,也已經是不小的幫助。畢竟外人不了解內里的齟齬,只會看準了姻親關系。
正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周家這顆大樹已經不僅僅是枝繁葉茂的程度。子闡若是高中,將來還得在京城做官。那路家必然是不能跟安家鬧翻的,這于官場上不利。路大太太素來是個腦筋清楚又十分狠得下心的人。一旦她捋清楚這里頭的利害關系,她下決定理智得堪稱冷酷。哪怕她心中極其看不上安玲瓏和安家,此時也不得不重新衡量安玲瓏的那個肚子。
路家說在官場頗有實力,但再有能力也使不到京城。
似周家這等跺一跺腳就要引發大齊地動的大家族。他們不說得到庇佑,至少不能交惡和生出嫌隙。
……
安琳瑯猜測的光環安玲瓏確實有,但很可惜,對上的人周攻玉。
玉哥兒能年紀輕輕就坐穩名為周家繼承人實則是掌權人位置,心計和魄力一樣不缺。他從來就不是個良善的人,大家族的繼承人,必要時取人性命不過是基本生存手段之一。所以殺了安玲瓏對于他來說,跟殺只雞沒什麼兩樣。
但他還記得琳瑯那些古里古怪的底線和原則——即便是困境也不傷人性命的原則。他雖然不曉得安琳瑯這個原則為何養成,但他不會娶觸碰,至少不會當著安琳瑯的面兒去觸碰它。
但琳瑯受過的苦,她安玲瓏必須十倍百倍的嘗。所以,安玲瓏的案子很快斷下來。
無論是安家還是路家,想盡辦法都沒有將一個安玲瓏給保出來。
京兆尹死活不愿松口,一旦越了線還會警告他們。很快,安玲瓏就被判了刑,任由誰都翻不了案。斷案的結果也很干脆,流放三千里外的蠻荒之地,‘服役’十年。刑期不滿,絕不允許她回歸。而至于這個‘服役’是服的哪門子役?只有蠻荒之地的當地官員知曉。
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雖說玉哥兒不愿觸碰安琳瑯的底線,卻不代表他會輕易放過這個人。安玲瓏背地里對琳瑯做了何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如何還治其人之身,這些瑣事就不必詳盡。
安玲瓏被流放的這一日,安侍郎親自去送了。
整個安家除了安侍郎,路家大太太也派人去打點了一二。但消息傳回府中,安玲瓏的兩個胞弟都沒有去。不僅沒去,態度十分避之不及,連提起安玲瓏和萬姨娘都一副不恥的態度。
不得不說,這件事給安老太太十分不好的感官。或許是老人家的怪異心思,她對于兩個庶孫子的行為感覺到十分的不適。道理上,不去是對的。但老太太還是覺得失望。兩人哪怕是偷偷去看一眼,或者給點錢財做做樣子,她也不會這麼失望。
安玲瓏不必說,但萬姨娘好歹是生養他們的人。她厭惡安玲瓏和萬姨娘的種種做派沒錯,也確實看到這兩人恨不得打殺了了事,但并沒有教導他們對生母的生死如此漠視,表現得如此事不關己。
旁人都可以唾棄厭惡,血親的他們不可以如此。
“還是得盡早給你爹尋一位稱職的繼室才是,”安老太太心情十分低落,拉著安琳瑯就嘀咕:“這兩孩子心如此之硬,終究是養廢了。”
安琳瑯沒有說話,只是拍拍老太太。
二月初的時候,已經出門賠安老太太出門相看的安琳瑯收到了一封信。
是已經等得著急干脆回京的玉哥兒親筆寫的。信里毫不避諱地指責了安琳瑯沒良心,一聲不吭跑回京城久久不歸,甚至一封信都不給他寄。玉哥兒跟別人寫信或許還咬文嚼字,到了安琳瑯這兒全是直白的白話。當然,其中不乏他清楚寫的晦澀了這丫頭看不懂的顧慮。
安琳瑯彼時正在跟老太太商量聘哪家姑娘,看到信都忍不住笑起來。
“怎麼了?”因著霍和王妃上門提親,徹底洗清了安琳瑯被敗壞的名聲。安家一夕之間躍如了京中世家的眼中,連帶著續娶繼室的安侍郎都成了香餑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