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后世圖書館的意思。
作為一個鉆到錢眼字里的商人,安琳瑯看到這一幕有一瞬間的失語。頓了頓,她拉住書童,問出了一個很銅臭的問題:“……這樣看書,收錢嗎?”
引路的小書童忽地一愣,扭頭詫異地看著安琳瑯。仿佛她問出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
安琳瑯眨了眨眼睛:“……書局開張,東家是為了盈利賺錢的吧?”
……是這樣沒錯,但是:“姑娘,我們東家是最品行高潔的人。既然開門給這些寒門學子行個方便,自然是不會收那等黃白之物的。”
安琳瑯喉嚨一哽,頓了頓,又問出了一個更銅臭的問題:“你們掌柜的這麼做生意,這鋪子還經營的下去麼?估計成個幾年就該關門了吧?”
“姑娘!”小少年生氣了,“您若非進來讀書的,就請您出去!這里不是您玩笑的場地!”
安琳瑯:“……”
小少年很生氣,也不接待安琳瑯了,丟下她就氣呼呼就要走。
安琳瑯喊住他:“……等等。”
少年回頭,一臉不樂意:“不知姑娘何事?”
“把你們掌柜的叫過來,就說東家來了。”
少年臉色一僵,瞬間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雙更合一
道藏書局在外面看不大, 進去才發現內有乾坤。這麼大一個地方居然用來開書局,真的是……安琳瑯并非書局不配,而是這個位置用來開書局實在是暴殄天物。
她被書童恭敬地請到書房, 奉了茶便立即退出去找掌柜。安琳瑯端坐在窗邊, 看著滿屋子的書籍多得從桌邊堆到了書架上, 心情有點莫名。
看得出這個掌柜確實是愛書之人。安琳瑯自己雖然很少去看, 其實也愛買書。
只不過她事情多, 買書如山倒讀書如抽絲。但作為一個大學生,她總體來說是尊敬讀書人的。只是一想到這些書都是用她的錢買的,她腦海里不自覺冒出孔乙己的一句話:讀書人的事能算偷麼?
安琳瑯:“……”
這書局的掌柜來的很慢, 明明人就在外面前堂,安琳瑯喝了差不多兩盞茶他才不緊不慢地過來。跨進書房抬眸一看四五個人立在里頭, 掌柜的眉頭立即蹙起來。
安琳瑯開門見山:“怎麼稱呼?”
“學生姓夏,名志師。東家喚學生志師便是。”夏掌柜慢悠悠地作了一揖道。
安琳瑯也干脆,直言過來查賬。
夏掌柜讓她稍等片刻,自己則走到書桌旁打開其中一格柜子,取出了里面厚厚一疊的賬簿。
這幅坦蕩的模樣倒是令安琳瑯頗有些詫異。護衛立即上前接過,蘭香端著遞到安琳瑯的跟前。安琳瑯取了其中一本翻開, 字跡非常工整。一字一句簡練概要, 沒有一處涂改。最重要的是,都是類似駢文的文言文。
安琳瑯啪地一聲合上了賬簿,皺起了眉頭:“夏掌柜是讀書人?”
夏志師點頭,背著手,眉眼中清高之色掩藏不住:“學生是天啟十六年的考生。只是學生才疏學淺,沒能學而優則仕。考了十五年只中了秀才,慚愧。”
“……”安琳瑯他快不惑之年的模樣,總算明白。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一桶水不響, 半桶水響叮當。
天分沒夠,反倒是把讀書人的花架子給擺弄到極致。安琳瑯挑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問了一下。夏志師跟個不事生產的少年似的,回答清高得差點沒把安琳瑯給噎死。
后面她也懶得再開口,連蒙帶猜的,看了最近一個月的賬務。收支費用記得清清楚楚,奈何月底就是沒有結余。
果然如此,安琳瑯懶得與他廢話,帶著人起身就打算離開。
夏志師本以為安琳瑯無論是夸贊還是批評至少說句話,結果安琳瑯就這麼離開了。若是這少女說了什麼他倒也可以應對。人頭也不回地走了,夏志師不知為何有點忐忑。
小書童端了茶水過來,見掌柜的在,伸著腦袋往書房里找了找:“掌柜的,東家人呢?”
“走了。”夏志師心想著不過是小姑娘,“你怎麼才奉茶?太失禮了。”
小書童被斥了一句覺得莫名,連忙叫屈:“不是啊掌柜的,東家一來我便奉茶了,這是第三杯!”
夏志師心里頓時咯噔一下,連忙起身往門外追。
到了門口結果別說影子了,安府的馬車早已絕塵離去。他心里這時候才覺得有些虛,但轉念一想,又覺得理直氣壯。畢竟一個名聲在外又功名在身的秀才,多少人家請他去做事。當初在諸多邀約中選定了道藏書局是看在安大人的面子上,今日讓她等了又如何。
安琳瑯坐在馬車里,翻看著這做秀一樣的賬簿真的是一個字都看不下去。不得不說,林母留下的幾間不錯的商鋪,真的是各有各的氣人。安琳瑯的耐心已經告罄。一個一個搞突襲,估計已經達不到最開始的效果。指不定這些掌柜的私下互相通過消息,拖得越久越查不出東西。
將賬本一丟,她改變主意:“接下來的鋪子不去了,先回府。
”
與其她一個接一個地去現場看,不如召集這些掌柜去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