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審問了那兩個侍衛后,才得知他們的主子是定淮王世子。
當時沉默少言的顧侯聽了這事,竟直接帶了人去圍了行宮,把那兩個侍衛捆綁扔在了行宮門口,更是拿了把大弓,一箭射在行宮的門上,以此來警告。
而那兩個侍衛也被各廢了一只手。
之后,那定淮王世子已有七八年不曾進過金都了。
顧時行輕挑眉看他,平靜無波的道:“我不記恨,并不代表會與他和顏悅色。”
這漫不經心的行事風格,確實是他顧時行的風格。
蘇長清思索了一下,又道:“不過我看禮部給他準備了長期的行宮,約莫是上邊的意思,讓他在金都久待。”
定淮王手握兵權,雖不知有沒有別的心思,可架不住帝王有這方面的猜忌,所以把這世子放在金都中做人質才為保險。
定淮王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所以養成了他這種病態的癖好。也不知是不是做的孽太多了,那世子都二十五六的人了,王府也有正妻和一群侍妾,可卻愣是沒有半個子嗣。
“不管他在金都待多久,可若是他敢在金都放肆,我不會坐視不管。”顧時行淡漠道。
蘇長清笑了笑:“那還真要好好盯緊了,到時候抓住他的把柄,怎麼都要把他扒掉一層皮才成。”
二人說著話,顧夫人身邊的婢女前來打斷了二人的談話,說是可以用席了。
廳中分小桌而食,人前一方小桌,擺了一人份的九樣精美的菜肴,還有溫和的果酒。
果酒甜美,不免有姑娘貪杯。
有兩個姑娘因多喝了幾杯果酒,有些許的醉熏,也就被扶下休息了。
在席間,蘇蘊便是沒有抬頭,也能感覺到顧時行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多有停留。她怕別人看出端倪,也多喝了幾杯果酒,想要以醉酒的借口離開這廳子。
姑娘家本就不勝酒力,她也跟著暈乎乎的了,扶著腦袋有些發愣。
柳大娘子也沒有多說她什麼,只與顧夫人要了間廂房,讓她去休息。
旁人對這個記名嫡女還是有幾分好奇的,但也是今日剛見的時候有幾分打量,并沒有打量得太明顯。
而那些世家公子雖然驚艷蘇家六姑娘,但也是知分寸的,并未貿然搭話。
蘇蘊被婢女扶下去后,顧時行面色更加的寡淡了。
端起果酒淺抿一口,微微蹙眉。
果酒太甜膩了,且幾乎沒有酒味。著實想不明白她為何這般愛喝。
抬眸看了眼空了的位置,眸色微斂,心思轉了又轉,終還是放下了酒杯,起了身。
告了一聲已經用好膳了,便退出了屋中。
顧夫人看到兒子對茶席,對各個貌美姑娘都提不起半點興趣的樣子,心里憂愁得更加得厲害了。
*
因蘇蘊有些醉酒,所以走得并不快。
顧時行出了院子還能見到婢女扶著她進了前方的院子。
鬼使神差,腳下的步子方向一轉,朝著那個方向走去了。路過庭院月門,看見婢女把人扶進了院中最靠里邊的廂房。
只看了一眼,就走開了。
對于侯府布局,顧時行了如指掌,更知道如何避開所有的人。
婢女把蘇蘊送到了屋中便出去了,而蘇蘊暈暈乎乎地躺在床上,避著雙眸像是睡著了。
這時門扉被打開了,有寒意灌入,床上的蘇蘊縮了縮脖子,輕喃了一聲“冷”。
這時門關上了,隔絕了外邊的寒冷。
蘇蘊睡得并不沉,只是意識有些飄,她感覺到有人坐在了床邊,還有著清冷的氣息拂來,很是熟悉。
想要琢磨這氣息為何會熟悉,可卻因喝了酒,沒法保持清醒。
暈乎乎之際,感覺有人把她身上的被衾拉上來了些,掖住漏風的地方,再用溫水給她擦臉,微溫的指尖碰到了她的臉頰,有些癢。
是誰呢?
是誰照顧她?
顧時行挽著寬袖,給蘇蘊擦了紅潤的臉。
面色紅潤,發髻微亂,美人酣睡,美麗如斯。
坐在床邊的顧時行低頭輕嘆了一聲,然后才起身,把帕子放到了洗漱的架子上。
轉身走回床榻之際,只見床上本應閉著眼睡覺的人,卻是半張眼眸,迷茫地看著他。
顧時行要坐下來的身形微頓,以為她會生氣罵他擅闖,可誰知下一瞬,她竟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的開了口,呢喃不清地喚了聲:“夫君,我有些不適,先睡了。”
說著,又閉上了眼睛。
那聲久違的“夫君”落入男人的耳中,讓男人心頭一顫,眸色隨而也深邃了起來。
在床沿坐了下來,目光落在蘇蘊那張因飲了酒而紅艷動人的臉上,凝視了許久。
“阿蘊。”顧時行輕喚了一聲。
還未睡沉的蘇蘊又微微張開了一條眼縫,帶著困乏的鼻音應了聲“嗯?”
顧時行暗暗吸了一口氣,眸色幽深地看著她:“你怎就來了呢……”
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顧時行素來自持理智,可今日見了蘇蘊,卻又開始動搖了。
蘇蘊茫然,不明白他說什麼。
以往他都沒幾句話,現在怎就有心思與她說話了?
可腦子實在太亂,猶如漿糊,實在是無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