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明顯就不想成婚。
他不成家,這可怎麼是好呀?
*
蘇長清帶了十來個護衛,送蘇蘊去莊子。
但去莊子前,繞道去了普安寺。
到了普安寺,也差不多巳時正了
初意等在山下,而蘇蘊穿著嫡兄早上讓人送來的男裝,戴著黑紗帷帽跟著嫡兄上了山。
入了廟中,一個小沙彌見了蘇長清,顯然是認識的,上前雙手一合,喚了聲:“蘇施主。”而后才道:“師叔已經在禪房候著了,蘇施主請隨小僧來。”
蘇長清頷首,客氣“有勞了。”
顧時行是俗家弟子,便是現在還俗了,但按照輩分來說,還是擔得起廟里小沙彌一聲師叔的。
許是時候還早,廟里暫時沒有什麼香客。蘇長清與蘇蘊,還有北硯,一路跟隨著小沙彌往后邊的禪房而去。
到了后邊院子,小沙彌走過了回廊,停在了一間禪房外:“師叔就在這間禪房里邊。”
“多謝。”蘇長清雙手合十回禮。
蘇長清道了謝后,小沙彌道了聲不客氣后便離開了。
待小沙彌離開后,蘇長清才推開禪房的門。
開了門,看見坐在蒲團旁的顧時行時,蘇長清想起昨日不經意聽到北硯嘟囔著墨臺喜歡初意,他便好奇的問了是怎麼一回事,然后北硯什麼都說了。
他一聽也就明白了過來,這哪里是墨臺喜歡初意,分明是墨臺的主子對初意的主子心懷不軌。
昨日顧時行從他的院子離開后,肯定想了什麼法子去見六妹妹了。
想到這,蘇長清輕揶揄了聲:“來得還挺早。”
顧時行起了身,面色淺淡的解釋:“深夜失眠到天明,所以天一亮就來了。
”
蘇長清詫異,這向來不喜解釋的人,怎就忽然解釋了起來?
等顧時行目光看向他身后戴著黑紗帷帽的人時,蘇長清明了,恐怕這解釋是給他六妹妹聽的。
這哪里是只有幾分喜歡,分明就是非他六妹妹不可了。
蘇長清也不為難了,只道:“人來了,但我最多給你兩刻時間。”
這也是與六妹妹說好的時辰。
說罷,看向戴著黑紗帷帽,男裝打扮的六妹妹:“我在外邊等著。”
蘇蘊溫聲應了一聲:“麻煩哥哥了。”
蘇長清點了頭,待她跨進禪房的時候,才把門關上了。轉身走到庭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來,看著禪房的門。
時行呀時行,我也就只能幫你到這了。
禪房內,蘇蘊把黑紗帷帽取下,看向顧時行。
顧時行看到男裝打扮的蘇蘊,微愣。
唇紅齒白,杏眸盈潤,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小女郎,少了分端莊,多了分嬌俏。
“我人來了,你想說什麼?”蘇蘊因昨日被他拽入假山后的事情而心有不悅,所以語氣有些不好。
顧時行回過神來,收回目光,看了眼對面的蒲團:“坐。”
蘇蘊走了過去,在蒲團上做了下來。
顧時行也坐了下來,翻了個杯子,提起茶壺,微撩寬袖的給她倒了七分滿的香茗。
“普安寺的靜神茶,嘗一嘗。”
蘇蘊看了眼還有熱氣氤氳的茶水 ,顯然是剛沏不久的。她端起,飲了一口后,握著杯盞望向他。
“昨日,是我沖動了。”他一開口,便認了錯。
不成想他開口就道歉,蘇蘊有些意外,臉上的慍色也就淡了些。
畢竟還有旁的事要說,也沒計較昨日的事情,她低垂下眼眸,看著手中的半杯茶水,輕緩得道:“我大概知道你想與我說什麼。
只是顧時行,我們之間沒有太深的信任,若是再勉強在一塊,我怕日子久了,終究還會成為怨侶,繼續過著那時候相敬如冰的日子。”
說到這,蘇蘊又補充道:“再者我一直拒絕你,今日我有難,臨危利用你避險,對你不公平,我其實也于心不安。”
蘇蘊微微抬眸,看了眼他。他的神色淺淡,就是眼神也好像沒有起伏。
半晌后,顧時行語聲平靜的道:“阿蘊你錯了。”
蘇蘊“嗯?”了一聲,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她哪里錯了。
顧時行輕嘆了一口氣,露出了淡而無奈的淺笑:“不是你臨危利用我,而是我趁人之危。我只是趁著梁邕這一出,再次提出讓你嫁給我,我這不是趁人之危,還能是什麼?”
蘇蘊眨了眨眼,沒細想這一層。
顧時行笑了笑,又道:“若是知道你于心會不安,我便應該強硬一些,直接提出以讓你避開梁邕這個禍害,也幫你小娘脫離蘇府為條件而嫁給我。”
蘇蘊聽到最后他所說的,握著茶杯的指尖微微一顫。
垂下眼眸沉默半晌,她才輕聲問:“真的能我小娘脫離蘇府嗎?”
小娘脫離了蘇府,便與蘇府沒有了任何的關系,往后主母也沒有理由再為難小娘,大劉氏也陷害不到小娘。
“你父親對你小娘沒有什麼感情,甚至還有些許愧疚,讓你小娘脫離蘇府,應不難。”
蘇蘊抬起了頭,與他相視,語調徐緩:“以前你說你會改的那些,我也不用你再改。我只有一個要求,若是小娘與蘇府脫離了關系,我便嫁給你。”
她昨晚想了一宿。
她之前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到頭來,哪條路都不好走。
依著嫡兄幫忙,嫁給旁人,但會有誰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她已非完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