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夫人和柳大娘子都愣了一下,就是蘇蘊都怔了怔。
顧夫人想了想,隨而道:“許是有什麼話要問,應不是什麼大事,那蘇六姑娘就與我進一趟宮吧。柳大娘子你先回,有什麼消息,我便立刻派人與你說。”
柳大娘子看向蘇蘊,心道六丫頭也沒見過大場面,進了宮也不知會不會嚇得在皇后前失了態,丟了蘇府的臉。
但皇后有口諭,是拒絕不得的,也只能囑咐:“宮中貴人多,莫要沖撞了,好好跟著侯夫人。”
蘇蘊上輩子每年都會出入幾回皇宮,宮中規矩也早已經深記于心了,倒是沒有什麼可怕的。
她現在所不解的是為什麼皇后會喊她進宮。
按理說,就顧時行與蘇長清,還有那些投降人的供詞已經夠了,不需要她再進宮詳說了的。
蘇蘊懷著疑惑隨著顧夫人一同進宮了,與其同坐一輛馬車。
很快,蘇蘊就發現了,她雖然有些心事,可好像顧夫人的心事比她更重。從上了馬車后,已經不自覺的嘆了兩回氣了。
“誒……”
這是顧夫人第三回 嘆氣了……
蘇蘊看了眼顧夫人,只見她眉宇之間皆是憂愁,目光也有些渙散。
她想,顧夫人大概是在擔憂兒子吧。
侯府到皇宮,不過小半個時辰的距離,今日街道略堵,也就晚了些。
馬車到了宮門處,蘇蘊隨著顧夫人換上皇宮的馬車再進去。
隨著宮女入了殿中,越靠近這皇后的正殿,蘇蘊就越是覺得皇后讓她也進宮,不是因為今日梁邕欲搶她的事情。
不多時,到了慈元宮外。
到殿外,等宮女進去通傳出來后,蘇蘊才跟在顧夫人的身后一同進了殿中。
正殿之中,上首坐了個雍容華貴的中年女子。
蘇蘊沒有抬頭,但也是知道皇后的長相和性子,眉眼溫和,大氣端莊。
顧夫人為皇后親妹,只需站立行禮,而蘇蘊身份低,所以得跪了下來,行了稽首禮。
皇后目光落在殿中的蘇蘊身上,語氣不冷不熱的道了聲:“平身。”
蘇蘊站了起來,端站著,微微垂著眼眸。落入皇后眼中,蘇家女姿態從容,倒是沒有想象中的小家子氣。
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妹妹,問:“你可知時行與蘇家嫡子為何對定淮王世子出手?”
顧夫人點頭:“進宮前聽蘇六姑娘說了。”說到這,她有些擔憂:“娘娘,陛下是什麼意思?”
皇后語氣溫和:“陛下已讓人徹查了,若那些假扮悍匪的人真是那定淮王世子的人,時行肯定不會有事。”
這事也容易查,五百精兵在黃土坡外,只要調查的時候少了一百人,便也就印證了七八分。再有那五百精兵的個人信息,皇帝早暗中讓人查得一清二楚了。
只要那些人說出自己姓甚名誰,從軍幾年,家鄉何在,只要一對照信息就能知道是真話還是假話了。信息對上后,也就證據確鑿了。
顧夫人才微微松了半口氣,又聽皇后說:“我這回讓你進宮,不是說這件事的,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顧夫人迷茫地看著自己的長姐,有些不明所以。
現在最要緊的事情難道不是時行的事情麼,怎還有其他事情?
皇后轉頭看向了她身后的蘇蘊。
蘇蘊感覺到了來自皇后的威壓。
皇后緩聲道:“方才在殿中,陛下問了時行,問他在懷疑是定淮王世子攔截的馬車,可為何沒有第一時間進宮稟告,而是沉不住氣去尋了定淮王世子,對其動手。
”
話到最后,看回妹妹,問:“你可知時行是如何應答的嗎?”
顧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手心也冒了汗,心道兒子總歸不會蠢得實話實說,說自己喜歡的不是女郎,而是男郎吧?!
皇后不疾不徐的繼續道:“時行在殿中跪了下來,說他心悅蘇家六姑娘,但因身份地位懸殊,所以把這份情意壓在了心底,沒有說出來。可梁邕不僅想要納心愛的姑娘為側妃,更是在提親不成做出搶人的行徑,一氣之下就對梁邕動了手。”
聽到這話,顧夫人頓時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時行還是心里有譜的,但驀地又是一怔,轉過頭,神色復雜地看向蘇蘊。
“時行說……心悅蘇六姑娘?”
兒子的性子她是了解的。他自幼情感內斂,對情情愛愛絕對不會掛在嘴邊的,而是埋藏在心底。如今卻直接說了出來,她這個做娘的,一個字都不信。
這借口尋得太假,莫說她不信,估摸著長姐也是心有懷疑的。
不信的何止顧夫人,還有蘇蘊。
后半段話她信,可前半段話她一點都不信。
她從不知,顧時行這麼端方君子的一個人,在皇帝面前都敢說謊。
蘇蘊也隱約猜出來了顧時行要把此事鬧大的原因了。
大概想讓旁人以為他是假借愛慕她的借口來掩蓋,掩蓋他早就對定淮王世子懷恨在心,想尋一個借口來出手教訓定淮王世子。
畢竟一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當街強搶是奇恥大辱,哪怕過去再久,也是深仇大恨。
可他們卻不知,顧時行卻是借著梁邕的借口,好順理成章的說出愛慕她的話,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沒有勾引過他,而她也只是他用來避責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