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苒……面前的碟子里吐滿了骨頭,食欲很好的樣子。
孔樊東笑瞇瞇將手套放在她手里:“李苒小姐真體貼,特地為賀先生剝蝦。”他這只老狐貍,李然在他手里吃了多少次暗虧,這次總算能扳回一局。
“他剝,不是我。”
孔樊東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賀南方。
“拿過來。”邊說,他邊拿下手上的腕表,解開襯衫的袖口,卷起兩道。
每一個動作都在孔樊東的神經上敲打。
李苒不是很在意賀南方到底想干什麼,以前她跟孔樊東一樣,跟在他身邊,不停地揣測他的心情,他的意思。哪怕他動一下眉頭,她都想知道男人心里在介意什麼。
可現在……她連個眼神都不想給。
孔樊東站在旁邊,心驚肉跳地看著老板剝蝦,幾次都想親自上手。
賀南方終于被他盯得不耐煩了:“還有事?”
孔樊東這才有做電燈泡的自覺:“沒事。”說罷退了出去。
賀南方在吃的方面非常挑剔,雖然他體型和外貌都很像北方人,卻是正宗的南方口味。
南方口味多偏淡,他吃不了任何重口。
平時為他準備飯食,最不會踩雷的就是水煮和清蒸兩樣。以前李苒覺得賀南方生活太拘謹,很多東西吃不了,活的辛苦。為此專門學做過幾道菜,但他時常不在家吃飯,李苒學的菜實際并沒有派上用場過。
賀南方將一盤子的蝦剝完,推到李苒的面前:“吃。”
李苒挑眉,沒有動筷子。
賀南方:“你不是最喜歡吃蝦?”
李苒不知道為什麼賀南方會認為她喜歡吃蝦?
他將手里的手套摘下,不經意的口吻:“每次一起吃飯,你都會提前剝出一盤。
”
李苒想起這件事來,賀南方不喜歡吃帶殼的東西,但是偏偏喜歡吃蝦。所以每次一起吃飯前,她都會事先把殼剝干凈,有時賀南方吃不完,她又覺得自己剝殼剝的辛苦,就會把他吃剩下的吃完。
想到這里,她笑了笑,苦澀的聲音:“以前那些……我都是剝給你的。”
——
李苒出院那天,賀南方開車來接她。
車上,賀南方一直在打電話,看得出非常忙碌。
前幾天去河下一趟,耽誤他好幾天的工作。即使今天來接李苒回去,他也是一路都在開電話會,看文件。
以前李苒很崇拜他,商場就是賀南方的戰場,他在這個行業創造了常人難以超越的奇跡和神話。
以前單是聽論別人談到他的名字,李苒都會心里甜蜜地開花,滿滿的自豪感。
那時候她以為,這麼優秀,獨特,全世界唯一的賀南方,偏偏屬于她一個人。
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車子從醫院駛出,沒有去她以前租住的河西公寓,而是去了城南賀家別墅。
李苒看著車駛離她的別墅越來越遠,心里不樂意。
“我不回你家。”
賀南方的視線從電腦上移開,他有些輕微近視,偶爾會帶著眼鏡。銀色的無框眼鏡里直射出銳利的視線,語氣更是冷峻:“也是你家。”
李苒不想跟他爭執:“我回公寓。”
賀南方一口回絕:“不可能。”
李苒氣急:“你不能這麼霸道!”
賀南方談判手段盡現商人本質:“不能全聽你的。”
李苒點頭:“那好,不去你家也不去公寓,住酒店行不行?”
賀南方拿下眼睛,思索一番:“我們各退一步,不去賀家別墅,也不去你的公寓……”
李苒:“好。”
賀南方:“你跟我回公司,正好最近我要加班,你跟我住公司。”說完一副沒得商量的語氣,“就這麼定了。”
李苒目:“你加班讓我住公司陪你?”
賀南方用一種特神經質的語氣說:“不是陪我加班,而是從今以后,每一刻都呆在我身邊。”
李苒:“……”她轉過身去,不再理他。
——
賀氏集團,總部坐落在N市的高新技術開發產業園。
摩天大廈三十二層樓的總裁辦。賀南方將人帶回辦公室后,連話都沒留下一句,就被眾人簇擁著開會去了。
李苒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總裁辦公室,沉默了將近一個小時。
她依舊想不透,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誰要說賀南方現在把她綁在身邊,是因為愛她想對她好,李苒肯定是不信——在正常人的世界里,誰會對一個人好就把她綁在身邊。
靜下心想的話,李苒已經隱約意識到賀南方的行為,有些違背他的一貫做法。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分手”,她從來沒有和賀南方單獨呆在一起超過三天,而現在……
以賀南方的架勢,他們可能要綁在一起三生三世。
李苒對此感到很煩躁,像是被一口棉絮塞在了心窩里,膈應著她渾身不舒服。
——
李苒被困在總裁辦公室,三餐自是有人按時送過來。她被悶了大半天,想跟賀南方要回手機。
門口站著的保鏢一見她探出腦袋來,觸發報警器似的。
“李小姐,你不能出去。”
李苒像砧板上被盯著的肉:“我不出去,就在大樓里隨便走走。”
她按著指示牌往會議室走,會議廳又大又多,李苒找不到任何熟悉的地方。
繞了一圈之后,找到一間茶水室,她坐下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