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她才看見,至于撤回什麼內容,李苒并沒有過多興趣。
兩人就這樣不聲不響過了一個星期,直到賀南方打來這通電話。
李苒打開藍牙耳機,懶洋洋的聲音:“喂。”
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我回國了。”
李苒嗯了一聲,表示知道。
電話里一陣沉默,他倆平時并沒有太多話題可聊,以前還好,有李苒主動。
現在李苒不主動了,兩人之間經常會出現信號不好似的的冷場。
就在李苒以為電話已經掛斷,正要把藍牙耳機切了時。
賀南方突然開口:“你在哪兒?”
李苒看著漆黑的車窗外,隨口道:“外面。”
賀南方逼問:“哪里?”
李苒嘆了口氣:“我去趟于家。”
這次沉默要更久一些,男人幽幽地語氣問:“見誰?”
李苒:“……”
她簡直被賀南方的小心眼給氣笑了,不冷不熱的語氣:“跟你有什麼關系麼?”
跟他沒關系?顯然賀南方不這麼認為:“去見于鴻霄?”
“于鴻霄今天不在,滿意了吧?”
男人語氣比剛才稍微滿意了些:“早點回來。”
李苒狠狠地掛了電話,扔到副駕駛,氣未消地罵了句:“神經病!”
電話里賀南方的態度倒不逼不咄,可偏偏深沉壓抑得叫人心里不舒服。
尤其是話里的深意尤為明顯,仿佛李苒背著他去于家偷情似的。
——
到了于家門口,李苒將車停在院子外面,下車時,見到孔樊東站在院子外面抽煙。
他的行事做派是典型賀家人的樣子,即使抽煙也筆直地挺著背,一只手插著口袋,頗有些漫不經心地站著。
其實派他來保護李昌明,是一種比其他手段更煎熬的懲罰。
原本孔樊東是賀南方身邊最得力的助手,出入各種場合身邊都會有他的影子。
他在賀家待了二十年,從老爺子掌權就開始做助理,一直做到賀南方當家,成為特助。
身份地位,甚至比李艾高出一大截,除了賀南方他誰都不放在眼里。
然而在賀家,賀南方才是真正的權力中心,對這些特助來說,即使在賀南方身邊端茶倒水,也比在外面看似清閑地當保鏢好。
這種懲罰,直接將孔樊東從賀家權力中心剝離,變成一個無人問津的保鏢。
其中差距,只有他自己能體會。
他因受過特殊訓練,感官敏銳。
李苒從門外路過時,孔樊東便聽出她的腳步聲。
轉身掐了手里的煙:“李苒小姐。”
這個人男人再次見到李苒時,沒有畢恭畢敬的俯首巴結,也沒有高人一等的傲慢態度。
他用一種對賀南方的同樣的態度對待李苒,不卑不亢,但恪盡職守。
李苒點點頭,從他身邊錯開,進院子。孔樊東跟在她身后不遠不近的地方。
李苒走了幾步停下:“你有事嗎?”
孔樊東那張粗獷的臉笑笑:“沒事,就是想問問你老板最近怎麼樣。”
孔樊東今年四十比賀南方大十二歲,自賀南方年幼時便跟隨。
他看見李苒想的并不是請她開口,求情將他調回賀家,而是詢問賀南方最近怎麼樣。
說實話,李苒很意外。
驚訝歸驚訝,李苒還是回答他:“我不知道,他最近在出差。”
孔樊東似乎也沒指望能在李苒這里聽到什麼,他倆之前的過節,連孔樊東自己都不太好意思過多開口。
李苒看他這副稍有些失落的神態,心中有種微妙的感覺。
——自己久不放在心上,久不關心的一個人,突然被別人這麼殷切地提起時,有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像是一面被蒙上灰層的玻璃鏡子,被遺落在角落里,連照出來的人心也是灰蒙蒙的額,沒有絲毫往日的鮮紅。
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前段時間……他睡眠不太好。”
“就這個,別的我不知道了。”
孔樊東點點頭,說了句:“謝謝!”
這是李苒在賀家這麼多年,聽到的最真誠的一句謝謝。
沒再多說,她進屋后,見李昌明正在和于父下象棋。
李昌明和于父年齡相仿,都喜歡釣魚和下象棋,自從李昌明來于家,兩人居然隔三差五的約出來,湊在一起喝杯小酒。
李苒進來后,李昌明連聲招呼都沒打,頭也不抬地繼續研究他的象棋。
李苒哭笑不得,裝作吃醋的樣子,生氣道:“爸爸,你愛閨女還是愛象棋?”
李昌明頭也不抬:“最喜歡我閨女。”
旁邊的于父戳戳他,“嘿老伙計,你閨女在旁邊站著呢,可不在象棋上。”
李昌明這才回神,看到李苒后滿臉驚訝:“你什麼時候來的?”
李苒:“”
“人家于叔叔好歹還抬頭看了曉曉一眼,我進門你連頭都不抬。”
旁邊于曉曉立刻拆他爸爸的臺:“才不是,我爸是輸急眼了,想要你轉移一下李叔叔的注意力。”
兩個老頭被自己閨女挖苦了一頓,互相望望,皆爽朗地大笑起來。
大門突然被推開,于鴻霄一進門便聽到爽朗的笑聲,不禁跟著勾起唇邊:“笑什麼呢?”
李苒聽到他的聲音,笑容頓在臉上,露出幾分詫異的表情。
于曉曉連忙脫罪,小聲解釋:“我真不知道我哥今晚回來,明明上午打電話時候他還在隔壁省抓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