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人的相處都需要籌碼,要麼愛,要麼強大的權力。
而李苒什麼都沒有,她曾經仰仗的是自己對賀南方的一往情深而期待他被感動,如今一往情深也沒了,剩下就只有籌碼可談。
然而籌碼只有賀南方有,她沒有,所以還是不平等。
賀南方站在樓梯口最近的地方,只要李苒一下去,他就可以接住她的手。
然后邁進婚禮的殿堂。
步入幸福生活。
李苒決定再給最后一次機會:“去書房吧,我有話跟你說。”
對賀南方來說,他最不想聽得是兩句話“我們談談”還有“我有話對你說”
李苒只要提這兩句中的任何一句,接下來就一定會發生爭執。
即使談不下去,賀南方還是上樓。
樓上。
賀南方坐在沙發上后,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畢竟那天老爺子抽了他一背的傷痕還沒好。
將領帶稍微松了松,露出突起的喉結,
“談什麼事兒?”
李苒開門見山:“你知道,我一直不想跟你訂婚。”
賀南方并不答,就是因為說過太多次,他對這句話已經由開始的憤怒,變得波瀾不驚。
不想訂婚又如何,現在木已成舟。
李苒:“現在我依舊是這個想法。”
賀南方抬頭,他頭發被攏至腦后,露出寬棱的額頭,以及冰冷的雙眼。
賀南方笑了笑,似乎一點都不意外李苒會提出這個。
他壓了壓眉頭,似乎有點無奈:“你可真是讓人不省心。”
他站起來,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李苒。
“看完這個,你會改變主意。”
李苒狐疑地盯著他,不知道他又在搞什麼鬼。
接過合同,待看清楚里面內容后,他忍不住開始手抖,一方面被賀南方的卑鄙無恥氣的,另一方面被自己心軟給堵的。
賀南方胸有成竹地看著李苒,居高臨下道:“改變主意了嗎?”
李苒將合同摔在他的身上,吼道:“你還能更無恥?”
賀南方閉眼,壓制住心里的那些念頭,不好的,強制的,甚至過分冷酷的。
“跟我結婚,這些地我不會動。”
李苒心里最壞的猜想已經實現了,她之前想不明白,為何自己都拒絕的如此清楚明白,可賀南方還是不為所動,。
她不信賀南方這麼聰明心計,會猜不到她會在婚禮行決裂,
原來,他有后手。
李苒:“賀南方,你簡直有病。”
“偏執,冷酷,不通情理,沒有同理心!”
這是李苒對他說過最惡毒的話,她從未想過有一日,她會向自己最愛的人說這番話。
賀南方靜靜地聽著,甚至沒有去否認。
他垂落的視線落在李苒身上,聲音沙啞道:“你說是,那就是。”
像是壓抑著太多東西,喃喃道:“只要你不離開。”
李苒心情復雜,她厭惡賀南方的強勢手段,一直以來他想對她做什麼便做什麼,壓制得她動彈不得,從未顧及過她任何的感受。
她閉上眼,“我恨你。”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心里的那句話幾乎要脫口而出,可面對李苒決絕的態度。
他嘆了一口氣:“不要緊。”
還有一句,我愛你就夠了,被藏在心底。
這一刻李苒終于明白,在賀南方的世界里,沒有成全,也沒有放過兩個字。他不會什麼叫相愛,不懂愛一個人是成全而不是禁錮。
他們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李苒輕聲問:“賀南方,你真的什麼都不懂呀。”
“ 我以前會想,是不是一開始我跟你說這些,說我的遭遇和經歷,你就會明白。
但現在看來,我不論跟你說什麼你都不會改變的。”
“你這個人呀,太霸道了,把有些東西攥的死死,也不問屬于不屬于你。”
“幼稚又可笑。”
她抬起眼:“愛情和家庭,你真是一個都不配擁有。”
賀南方因為她的話變得蒼白,他咬著牙:“不配擁有又如何,我還是得到了。”
李苒搖搖頭,看著地上的那份合同不說話。
——
十點到達訂婚典禮的現場,賀南方攬著她的腰步入大廳。
李苒面無表情地走著,賀南方走在哪里都是焦點,不斷地跟人點頭示意。
正是因為他賀南方的影響力,今天這場訂婚禮,一定會在很短時間里流傳很遠。
當然這也是李苒想要看到的結果。
訂婚典禮采用的是西方儀式,神父站在愛神雕塑下,宣讀他們的愛情宣言,美好夢幻,一切都很完美。
李苒視線錯開賀南方,望向臺下。
見李昌明一臉憂心地看著她,李苒搖搖頭,露出一個安撫的笑。
很快到了新人宣誓的環節,賀南方那枚一直都沒送出去的戒指,靜靜地躺在方盒里。
璀璨的鉆石切割的完美,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賀南方接過神父遞過來的戒指,望向李苒。
深情呢喃:“吾愛吾妻,至死不渝。”
李苒低頭,看著盒子里的戒指,內心不是沒有猶豫。
一直以來她想讓每一個事情的都能得到美好的結局,卻忽視了自己的感受。
她喜歡賀南方時,喜歡的熱烈真誠。那些感情是真的,由她親身經歷,最后忍痛割除。
她不愛賀南方時,也果斷堅決。那些創傷上新長出來的皮肉,雖然脆弱,卻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