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兒對云黛說：“母后，這幼兒，做這種事還挺麻利。也沒人教過她吧。”

幼兒聞言回頭說：“別以為咱們小時候后宮清靜，我就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些事兒。誰都跟你似的菩薩人兒呢。嘿，小舅舅，您今兒挺神勇啊。快起來吧，地上多冷，您這手受傷了沒？”

她把蕭子良拉到廊子下面。

蕭子良忽然長長吐了口氣，眼淚啪嗒啪嗒，大顆大顆滾落下來。

幼兒有點懵：“小舅舅，您沒事吧？”

蕭子良忽然拉著她，帶著哭腔問：“幼兒，你娘快不行了，你知道不？”

幼兒怔了怔，下意識抬頭看向云黛。

云黛沉默片刻，說：“蕭子良，如果你是因為我快死了而遷怒于釧釧和其他人，那大可不必。”

蕭子良哇的就哭起來。

卷2：第四千六百七十九章 天下人都可以死，唯獨你不行

他坐在地上，無所顧忌，嚎啕大哭。

像個失去了最心愛玩具的孩子。

涕淚橫流。

與此同時，屋里傳來蕭釧釧生產時發出的痛呼聲。

交織在一起。

云黛走到他面前，平靜的說：“你聽見了嗎，你的女兒正在里面生孩子，她很痛苦。她都沒有哭。你哭什麼？”

蕭子良哭著含混不清的叫道：“生孩子算什麼……哪個女人不會生！”

“那死又算什麼？誰不會死呢？你以為你就不會死嗎？”

“誰死都可以，就你不行！”

“我為什麼就不能死？”

“因為你是我姐啊！你死了……我，我怎麼辦？”

“你是沒斷奶的孩子？你多大了？還你怎麼辦，可笑。”云黛冷冷說，“我死了，就再沒人敢罵你，打你了。你應該高興。”

“我高興個屁啊我！”蕭子良拍著地大哭大叫，如一個潑婦般，“天下人都可以死，就你不能死，你不能！反正你不能死！”

“巨嬰。”

云黛簡潔的給了他兩個字評價，懶得再理他，對保興說，“讓他出去嚎，嚷的我頭痛。”

保興便上前拉著他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蕭子良沒有掙扎，而是在哭喊中，任由保興把他帶走。

保興把他拉到落英殿外頭，就沒理他。

他也不走，蹲在門口繼續哭。

完全不顧來來往往的宮人的怪異目光。

云黛嘆了口氣，抬手揉眉心。

“黛兒，過來。”趙元璟拉她到暖閣里，握住她微涼的手，“蕭子良雖然一直不成器，但對你這個姐姐，倒是真心實意的。”

“他不過是害怕我死了，就沒人罩著他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他如今畢竟是女皇的父親，即便沒有你這個姐姐，還過不好日子了？”

“就算他在意我這個姐姐，那個樣子，也太夸張了。”

“黛兒，每個人傷心時的表現，都不一樣的。”趙元璟蹲在她面前，低下頭，嘴唇靠著她的手。

留給云黛一個孤寂的輪廓。

云黛的心有些軟，笑道：“你從前最是厭惡蕭子良的，如今倒為他說話了。”

“他再不好，但對你這個姐姐，這麼多年來，是真心的好。須知這世間忘恩負義的人那麼多。”

“這我還不知道麼。”

云黛聽著隱隱約約傳來的釧釧的叫聲，“但蕭子良也太不知輕重，竟當眾掌摑釧釧，導致釧釧早產。若釧釧有什麼意外……”

“黛兒，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擔心什麼？”

“擔心釧釧，也擔心北齊的將來。”

“別想那麼多了，你操再多的心，終究還是要走的。”趙元璟抬頭看著她，“跟我去冰山吧。”

“是要去的，不過，至少等釧釧生完孩子再說吧？”

“好。”

趙元璟原以為，生孩子會很快。

哪知蕭釧釧這一生，從晌午到天黑，又從天黑到天亮，還是沒有生出來。

硬是熬了一天一宿。

釧釧精疲力盡，已經叫不出聲兒了。

云黛忍耐不住，從天黑后，就守在蕭釧釧的床邊。

卷2：第四千六百八十章 臨時抱佛腳

釧釧是第一次生產，又是因為受到強烈刺激而導致的早晨，遲遲生不出來，令她痛苦不堪。

如果是在現代，云黛必定早就讓她剖了。

可是，如今這醫療技術……

云黛也無可奈何。

只能指望經驗豐富的接生姥姥，以及醫術高超的思華年，讓他們相互配合，保證釧釧能清醒。

“為什麼就是生不出來？”君輕白焦躁的來回走動，呵斥接生姥姥，“你不是號稱三十年接生了幾千個孩子，全都平安無事嗎？如果你不盡心，讓陛下有什麼意外，你仔細你的腦袋！”

接生姥姥滿頭大汗，欲哭無淚：“這孩子是橫在陛下肚子里的，怎麼也不肯轉過去，就是出不來，我能怎麼辦嘛！”

君輕白看向云黛，說：“怎麼辦？再這麼下去，不僅陛下有危險，孩子也要憋著了。”

云黛坐在床邊，緊緊握住釧釧的手，轉頭找思華年：“有什麼辦法能讓孩子轉一轉？”

思華年在瘋狂翻著一本破舊的醫書，念念有詞：“我記得，針灸綱要里，有一個記載難產轉胎的法子，在哪里來著……”

君輕白被氣笑：“你這庸醫，竟是臨時抱佛腳。書生們上了考場，也要臨時翻書嗎？”

思華年沒理會她。

云黛拉了下君輕白：“別吵他。醫術知識駁雜浩瀚如海，一般的人哪里能樣樣精通？思華年這些年，怕也沒把心思放在女人生孩子這種事情上。”

君輕白就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