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抬頭嫁女低頭娶媳,但馮家的頭抬的未免也太高了些,馮家門第不顯,馮大人只是區區刑部郎中,安王府可是親王府,是當今皇上的兄弟,雖然不是嫡親的,但安王爺深得皇上信任,給皇上御書房招來兩窩蜜蜂,連龍椅都霸占了,皇上都沒苛責安王爺兩句,可見一斑了。
一個小官之女,還不是打小就在京都長大的官家女子,進京沒幾天就許給了信安郡王,那些身份和馮媛差不多的羨慕妒忌恨,那些身份比馮媛高的不僅妒恨,還覺得安王府瞎了眼,京都那麼多大家閨秀信安郡王不娶,偏娶這樣一個身份低微的,眼睛怕不是長在了后腦勺上。
那些羨慕妒恨的眼神落在身上,馮媛心里苦澀極了。
她和信安郡王壓根就沒見過幾回,沒哪一回有好事,如果可以選擇,她一點也不想嫁。
她想退婚,可她的清白閨譽已經折他信安郡王手里了,雖然這事只有他們倆知道,但誰知道將來會不會有說漏嘴的一天,那混蛋看著就不靠譜,萬一,萬一真有那一天,她豈不是嫁給誰就禍害誰?
要禍害,也得禍害他信安郡王這個罪魁禍首。
可要她認命嫁給信安郡王,從此以后朝朝暮暮都要面對那麼一個混蛋,馮媛又沒有這份勇氣。
這兩天,為退親還是認命她就沒松開過眉頭,好不容易進宮赴宴散散心,結果還有一堆人覺得她嫁的好,羨慕妒恨她的,她心底就更郁悶了。
蘇棠看出她不大高興,正要勸她兩句,那邊傳來一陣咳嗽聲,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左相夫人在咳嗽,咳的腰都直不起來,一聲接一聲,康王妃見了道,“秦夫人病的這麼重,該在府里歇養才是,怎麼還進宮了?”
左相夫人帕子擦鼻涕,苦笑道,“上了年紀,貪嘴多吃了一碗冰鎮的蓮子湯就這樣了,不礙事。”
這不是礙不礙事的事,帶病赴宴,這是對主人家不敬了,人家高高興興辦宴會,結果她咳嗽一聲接一聲,太敗興致了,左相夫人不是不懂禮數的人啊,尤其還有個在宮里做賢妃的女兒,這麼做既不顧自已身子骨,還讓秦賢妃為難。
本來蘇棠就覺得這一場宴會來的奇怪,左相夫人又這樣反常,就更證明不是她多心了。
南康郡主走過來,瞥了左相夫人一眼道,“一碗冰鎮蓮子湯就吃成這樣了,左相夫人的身子骨未免太虛了,得找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好好調養調養了。”
然后有貴夫人接話,“賈大夫調制的養生丸,聽說效果極好,左相夫人不妨吃些日子看看。”
四下有不少人,個個神情微妙。
是左相夫人不愿吃賈大夫調制的養生丸嗎?
那是沒有好麼。
南康郡主明知道只有靖南王世子世子妃知道賈大夫的下落,還故意提到賈大夫,這擺明了是要離間靖南王世子妃和左相府的關系。
李霽月過去扶左相夫人,“娘……”
“娘沒事,”左相夫人怕過了病氣給李霽月,想推開她,但這麼多人看著,她忍住了。
李霽月望著蘇棠,蘇棠走過去道,“莫不是之前我連累左相夫人摔斷胳膊,身子骨沒養好,我會請賈大夫幫左相夫人您調養好身子的。”
想離間她?
別說門了,窗戶都給你焊死。
南康郡主臉隱隱發綠,不再說話,直接抬腳走了。
左相夫人向蘇棠道謝,“多謝靖南王世子妃了。”
雖然靖南王世子妃連累她摔斷了胳膊,但也正因為靖南王世子出面,才請動賈大夫保住她女兒和外孫兒一命,靖南王世子妃不欠她什麼,再加上要不是靖南王世子妃的好運氣,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回兒子,一家團聚。
靖南王世子妃是她的恩人。
左相夫人還在咳嗽,李霽月摸她額頭,道,“這麼燙?娘,您還是回府吧。”
左相夫人握著李霽月的手道,“今兒這宴會,我非參加不可。”
李霽月勸不動左相夫人,只好望著蘇棠,蘇棠道,“既然左相夫人堅持,必然有堅持的理由,左右這里是皇宮,有的是太醫,讓太醫診脈抓藥也方便。”
也只能這樣了。
宮女過來帶路,領著她們一眾女眷去御花園。
御花園內,花團錦簇,彩蝶翩翩,不少大家閨秀在撲蝶玩,真真是人比花轎,讓百花黯然失色。
知道左相夫人來了,而且是帶病來的,秦賢妃顧不得招呼那些貴夫人,匆匆出了涼亭來見左相夫人。
聽到左相夫人咳嗽,秦賢妃紅了眼,“涅陽不懂事,連累母親帶病都要進宮赴宴。”
左相夫人搖頭道,“你也別苛責涅陽了,她年紀小,哪懂那麼多的彎彎繞,經此一事,長點記性也好。”
涅陽公主,乃秦賢妃所出,當今皇上的四公主,今年才十四歲。
蘇棠和清陽郡主幾個面面相覷,不懂一個公主闖什麼禍,會連累到宮外的外祖母,不過很快應該就知道了。
秦賢妃扶左相夫人去看太醫,蘇棠她們則去給宋皇后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