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寅時起瓢潑大雨便不住的下,直到宮里的嬤嬤抵達太子府來給蘇卿卿梳妝,這雨依舊下的氣勢磅礴。
“當時二殿下成親,可是艷陽高照,怎麼輪到太子殿下,竟是這般鬼天氣!”
來給蘇卿卿梳妝的嬤嬤是皇后派來的,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話說的有些難聽。
不等蘇卿卿開口,吉祥翻個白眼。
“呦,您這話的意思是欽天監故意為難太子殿下了?這可真有意思,要不然讓我家公主一會兒叩見圣恩的時候幫您傳一句話,問問欽天監的意思?”
嬤嬤登時被她噎的老臉一青。
“奴婢不過是說說天氣而已,太子妃跟前的婢女也太過刁鉆了些,這樣的婢子若是在我們娘娘跟前,那必定是要宮規嚴懲的!”
吉祥冷哼,“宮規嚴懲也沒弄死你這個多嘴多舌的玩意兒,你們家娘娘不太行啊!”
吉祥從小跟著她家殿下囂張慣了,就沒有吃虧的習慣,更見不得她家殿下被人欺負。
當然,曾經在沈燁面前受辱另當別論。
論嘴仗,她吉祥就沒輸過!
“你......”嬤嬤抓著蘇卿卿的頭發正梳,被氣的手一抖。
蘇卿卿反手一把捏了她的手腕。
軟麻刺骨的疼登時鉆心襲上,嬤嬤半邊身子一歪,疼的松開了蘇卿卿的頭發。
“不梳也罷,今兒我就這樣成親好了。”
說著,蘇卿卿起身便往床榻方向走。
嬤嬤原本被蘇卿卿這麼一捏,疼的她火氣直竄頭頂,正要發火拿捏蘇卿卿,得了這話,嚇得腿都軟了。
她的任務就是來給太子妃梳妝。
若太子妃當真披頭散發去成親,她就算是有一萬個理由,皇上也能把她砍一萬次。
跟著嬤嬤一同來的幾個宮女中,其中一個是皇后寢宮的二等宮婢,自覺自己身份與旁人不同,拿喬教訓。
“殿下不梳妝怎麼行呢,成親大事,事關兩國顏面,公主殿下既是來和親,為的便是兩國和睦,怎麼要在這種時候使性子呢。”
嬤嬤聽了她的話,不由挺了挺腰桿。
“就是,公主殿下在召國金嬌玉貴,可到了咱們這里,不就是召國想要求著咱們大燕國......”
這話讓屋里幾個召國來的婢子嬤嬤齊齊臉色大變。
蘇卿卿沒容她說完。
抬手啪啪鼓掌幾下,打斷了嬤嬤的話。
“這話說的有水平,有本事,今兒咱們在成親的路上,當著萬千百姓再說一遍,你若不說,我當你是我孫子!敢嗎!”
眉梢一挑,粗魯的話音落下,蘇卿卿露出一個挑釁的表情。
“人人都說我是用了手段爬上了太子殿下的床才成了和親公主,我這麼賣力的來了這里,怎麼見了你們兩個,就連頭發都不梳了?你說,別人要怎麼想呢!”
那二等宮女氣的拳頭一緊。
都說召國的公主是個草包,沒想到這草包的脾氣還這麼大!還這麼不知羞恥!
爬床這種事她自己竟也能說出口!
她原本奉皇后娘娘的命,想要壓一壓這公主的氣勢,沒想到竟然讓對方占了上風兒。
對方到底是主子......
火氣在五臟六腑游走了一圈,二等宮婢沉著臉問蘇卿卿,“公主殿下當真不梳妝?”
蘇卿卿冷笑道:“你當我是嚇大的?”
轉頭在床榻上穩穩坐了。
一時間屋內氣氛,劍拔弩張。
正在此時,外面喜娘催促,還有一刻鐘便是吉時,新娘要加蓋頭。
蘇卿卿不緊不慢的垂著頭,把玩自己裙面上的繡花。
吉祥立在蘇卿卿一側,哼著小曲兒玩指甲。
看上去風輕云淡,實則里慌得一批。
她家主子什麼意思,該不會真的要披頭散發去成親吧~~~
要是這個嬤嬤真敢把剛剛的話朝外嚷出去呢?畢竟,好像,似乎,她說的其實也沒錯。
她們來和親,就是求著大燕國能與召國和睦相處。
琢磨著這些,吉祥心頭決定,如果一會兒她家主子沒有臺階下,她就主動認錯好了,大不了被懲罰一下,她就當個刁奴也不能讓殿下吃虧。
對!
就這麼辦!
撲通!
吉祥心頭主意才剛剛拿定,還沒在心里擊個掌呢,梳頭嬤嬤跪下了。
吉祥眉梢一動。
哦吼!
我不用當刁奴了!
嬤嬤哪里知道吉祥豐富的心理活動,吉時馬上到,她不能真讓這草包公主披頭散發去成親。
更何況,皇后娘娘跟前的人都給她使眼色了。
嬤嬤秉著忍辱負重的心態,賠笑認錯,“方才是奴婢多嘴了,奴婢知錯,太子妃娘娘就莫要與奴婢一般見識了,咱們梳妝好嗎?”
蘇卿卿抬眼,目光輕飄飄的看向那二等宮女。
二等宮女一個激靈!
還讓我也認錯?
她脖子一梗,本能的拒絕。
蘇卿卿嗤的笑出一聲,又垂下眼眸繼續玩裙面上的花兒!
她現在,代表的是召國!
豈能隨隨便便讓一個宮女都踩在她頭上!
眼見蘇卿卿不搭理自己,嬤嬤一咬牙,砰砰磕了兩個頭。
蘇卿卿依舊紋絲不動。
喜娘又催促了。
二等宮女站不住了,一咬牙,撲通也跪下。
這下,蘇卿卿沒等她開口便起身朝銅鏡前走,只是在銅鏡前坐下后,淡聲道:“她給我梳頭,你,不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