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里屋傳來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
容闕一驚,下意識就要起身進去。
卻聽得里面蘇卿卿道:“你和太子回稟就是,什麼話他問是一樣的。”
容闕要起的身子這才又坐回去,只是擔心地看了一眼內室,快速問道:“什麼時候跑的?”
那人轉身對著容闕,“一個月前。”
容闕眉梢登時一冷,一個月前跑的你現在來回稟?
那人仿佛知道容闕的質問,不等他開口便道:“是小人失職,一個月前,蘇靜禾得了一場風寒,病得不算嚴重,但是燒退了之后臉上起了一些小疹子,她就不許人進屋伺候,吃喝用度,什麼都是送到屋門口,她用完了再送出來。
每三天有鎮上的大夫來給她瞧一次,瞧完了她還是把自己關在屋里不出來。
直到幾天前,小的在她窗前聽到里面人咳嗽,總覺得聲音不太對,當時小的也沒有懷疑,只說咳嗽怕是要吃藥,還是請大夫再來看看
可是小的說完,里面就一直沒有動靜。
小的又說了幾遍請大夫,里面還是沒有動靜,小的這才覺得不對,沖進去看的時候才發現,里面的人根本不是她了。
小的審問了那個頂替她的人,說她一個月之前就跑了,而這人是給她看病那人的女兒,那天扮作藥童跟來的。
蘇靜禾給了那大夫兩個金錠子。”
容闕一聽就明白過來,一個月之前,蘇靜禾風寒的時候就已經蓄謀了逃跑。
當時蘇卿卿把蘇靜禾安頓在山西那邊的村子里,原因不過兩點。
山西距離京都遙遠,又是鄉下,沒人認識她,她能在那里過得相對安穩自由一點。
另外,就是防著她跑。
偏遠的山村,四面環山,想要逃跑何其難。
可就是這麼,這人也跑了。
蘇卿卿安排過去照顧她的人,不會欺負她更不會虐待她,她在那里不可能受苦,雖然不是錦衣玉食,可相比被流放,那已經是最好的了。
就這,這人都要想方設法地逃。
“發現人跑了之后,小人立刻就讓人去查。”來回稟的人局促不安,舔了一下干裂的嘴皮,“小人一路上京,也順便查這事,好像,蘇靜禾逃到京都來了。”
容闕心頭登時升起不安的預感。
該問的都問完,容闕只道:“你是要歇一宿還是立刻回去?”
那人沒說話,只朝內屋那邊看,似乎是在等蘇卿卿的吩咐,或者,在等蘇卿卿的懲罰。
內室沉默了許久,蘇卿卿才緩聲道:“不是你的錯,回去吧,路上別耽誤,回去之后就把那邊的痕跡都抹掉,咱們的人立刻離開山西。”
“小人離開山西之前就讓人先撤掉了,讓他們暫時去余州那邊。”
“嗯,你也去余州吧,之后有什麼吩咐,我會聯系你,走吧。”
沒有拖泥帶水,該說的話說完,這人轉身就離開。
容闕不知道這些由蘇卿卿差遣的人到底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他們之前在山西是做什麼,更不知道他們現在去余州做什麼。
他一概沒問。
因為他心里清楚,蘇卿卿要做的,只不過兩個字:報仇。
等到人一走,容闕回到內室,蘇卿卿一臉肅然,方才兩人之間的那種旖旎繾綣已經消失殆盡,“她來京都,一定會找鎮國公。”
蘇卿卿說得篤定。
這也是容闕最為擔心的結果。
之前就有謠言說太子府藏了蘇云鶴,雖然禁軍沒有搜查到,可這謠言到底落在了皇上心頭。
這一次,借著剿匪的事宜,誤打誤撞,容闕從巴蜀帶回了蘇享。
蘇享的出現立刻將這謠言的風向逆轉,那鎮國公就成了那個和蘇家牽扯不斷的人。
這一點,鐵板釘釘,鎮國公怎麼都辯駁不得。
可現在,蘇靜禾出現了。
若是蘇靜禾去皇上面前揭穿一切,說她是被太子妃救的,那憑著皇上多疑的性子,又會如何揣測蘇享那件事呢。
“我立刻派人去查。”容闕轉身就朝外走。
“等等。”蘇卿卿叫住了他,頓了一下,“不至于。”
容闕這下沒反應過來,偏頭看蘇卿卿,等她下文。
蘇卿卿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是一種令人膽戰心驚的冷笑。
以往在戰場,每逢她要殺敵的時候,就會有這樣輕蔑又令人生寒的笑意。
“她不在鎮國公手里,她若是在鎮國公手里,今兒在朝堂之上,鎮國公立刻就會反擊了。
鎮國公那般看重南梁宇陽侯府的世子,如果有機會,他怎麼會讓那位世子被內侍總管帶走刑訊呢。”
容闕直覺電光火石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
蘇卿卿冷笑,“我們想讓鎮國公死,別人也未必就想讓他活。”
“你說榮安侯?蘇靜禾找到了榮安侯府上?”
蘇卿卿搖頭,很輕地吐出兩個字,“向征。”
第163章 風雨
“向征?”
容闕著實驚訝了一下。
蘇卿卿但凡說個別人,他也不至于如此震驚,實在是向征這人……
在鎮國公黨的眾多追隨者里,向征堪稱鐵桿楷模,他對鎮國公的忠心程度,不亞于鎮國公府那條看門狗。
“你確定是向征?”
“如果蘇靜禾落到鎮國公黨任何其他人手中,那麼現在我們早就不能在這里說話了,蘇靜禾一旦被送進宮,后果如何你該清楚,而且,但凡他們手里有她,必定把她送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