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婢女話音落下,她忽的一個踉蹌朝后跌撞幾步,驚恐的一手捂嘴一手指著窗外,尖聲大叫。
她猛然爆發的凄厲叫聲惹來靈堂周圍的下人以及二皇子的那些暗衛。
暗衛蟄伏暗處,眼睛如鷹一般直勾勾的盯著院子里。
院子里,立著一個面色死灰穿著白袍的男人,男人頭上戴著一頂白色的高帽子,帽子上寫著:一見生財。
一見生財?
一見生財!
一見生財......
這不是無常嗎!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震顫一下,莫說那些尋常下人經不住這份靈堂門口的無常驚嚇,就是那些躲在暗處的,殺人如麻血債累累的暗影們,也驚得心跳如雷。
我艸!
直接有一個暗衛從樹上一頭栽下來。
這動靜引得那白袍無常僵硬又緩慢的轉過頭來,他動作慢的活像是被什麼卡住,可落地的人明明武功高強卻硬是被嚇得動彈不得。
無常手中拿著一條鐵索。
他舌頭耷拉在胸前,腦袋徹底轉過來那一瞬,舌頭甚至還蕩了蕩,朝那暗衛露出一個慘無人道的笑。
暗衛:!
眼皮一翻,嗷的一嗓子就暈了過去。
二皇子總算是在這陰森恐怖的氣氛中緩過神來,他搖搖擺擺撐著胳膊從地上起來,拖著發重的步子,走到門口。
一眼看到外面的無常,二皇子倒是沒有驚恐,他只是結結實實一愣,繼而面上涌出一股解脫一般的笑,“您是來接我的嗎?”
說完這句話,他甚至鼻子一酸,眼底一行清淚一顆一顆就滾了下來,跌跌撞撞朝著無常奔了兩步,若非被暗衛攔住,他怕是還想一把抓住人家。
暗衛的職責就是保護主子。
眼下雖然是這麼個喪心病狂的場景,可作為忠實的暗衛,心頭再恐懼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兩個暗衛一左一右架住二皇子,任憑二皇子怎麼發瘋要推開他們也死死不松。
另外三個暗衛拔刀直對無常,卻又不知下一步要如何。
這位可是大爺啊!
他們難道還真的砍過去?
就算他們砍,人家也不怕啊!
人家來就是來......
來做什麼!
想法一瞬間冒出腦海,暗衛甚至連驚恐都要被嚇得散了一般,他該不會是來收他們殿下的命吧!
院中無常死灰著一張死人臉,朝二皇子道:“陰魂容譽,上路了,黃泉路長無客棧,腳下小心。”
說完,它手中一根長鎖朝著二皇子脖子便飛了過去。
二皇子的暗衛下意識就要用刀劍將那長鎖劈開,可那長鎖飛來之時仿佛帶著什麼助力,他們刀劍上前一瞬,噼里啪啦,手里的刀劍猛地就被長鎖吸住。
反倒是二皇子,跌撞一步朝那人走過去,“我跟你走,我......我路上能遇到婉如嗎?秦婉如。”
長鎖帶著三把長劍咣當落地,在地上砸起一個雪坑,那人一手抓了鐵索的一頭,皺了皺眉,難以置信的盯著二皇子,“你的死期還未到?勾錯了。”
說罷,不等別人反應,這人腳尖點地猛地起飛,走的之急,甚至連地上的鐵索都未帶走。
不帶鎖?
“不對,這不是......這是人,他有影子,你們快看,有影子。”
二皇子的一個暗衛猛地看到地上的影子,指著便叫起來,緊跟著,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留下一人保護二皇子,余下幾個腳尖點地,縱身便飛去追。
他們堂堂二皇子的暗衛,竟然被人裝神弄鬼給騙了。
還嚇得其中一個一頭栽下了樹暈厥過去。
真是這輩子沒有丟過這麼大的人。
頭可斷,血可流,尊嚴不能丟。
幾人發狠的朝那白衣人拼命的追,白衣人在下雪的夜里,身姿輕盈,幾個飛跳,在一片房頂快速前行,最終隱匿進一片黑暗。
那是三皇子的府邸。
追蹤的人追到這里就不可能再繼續前行了。
前面是三皇子的底盤,無論如何,也不是他們現在就能進去的。
幾人當即折返,院中已經被人打掃,那個能吸附刀劍的鐵索,不過是被人在鎖上加了幾片磁鐵。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整個府邸,不少下人都趕了過來,管家陪著,二皇子失魂落魄立在院中雪里。
所有人大松一口氣,只有他,椎心泣血的疼。
若是真的,多好。
他趕著去了,說不定能追上秦婉如。
撲通。
二皇子膝蓋一軟,筆直的跪在雪里,揚著頸揚天一聲吼,“婉如!”
秦婉如的婢女立在門口,眼睛紅的像是溢滿了血,她看著外面那個短短幾天就消瘦不成人形的背影,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眼睛緩緩閉上,婢女扶著門框軟軟的倚靠過去,眼淚順著臉頰落下,她輕啟朱唇,“晚了,都晚了,什麼都晚了。”
剛剛在外面鬧出巨大動靜的時候,她已經配合太子妃將她家小姐從棺槨中弄走了。
現在,里面躺著的,是一具真正的尸體。
太子妃要的,從來都不是嚴絲合縫的欺騙,她只有一個目的,嚴絲合縫的把人帶走,至于帶走之后,二皇子要如何判斷剛剛那荒誕一幕,太子妃根本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