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話,榮安侯府世子一個字不會相信,但是此情此景,他只能萬般感恩,“臣為娘娘,當效犬馬之力,死而后已!”
太后霍的轉頭看向賀朝。
“賀先生不是想要以死明志嗎?哀家給你這個機會!”
賀朝心下一縮,他分不清此刻太后是真的動了殺意還是在試探他,他只能繃起全身的神經,自嘲一笑,揚著下顎,帶著矜貴與驕傲,“好。”
那把方才被打落在地的刀被他毫不猶豫的撿起。
賀朝連多的一句廢話都沒說,抄起刀就朝自己的脖子抹去,但是他眼角余光死死的盯著太后。
太后臉上,連分毫表情都沒有。
這一瞬,刀刃碰觸脖頸,賀朝心里明白,太后是真的想要他死。
她究竟何時開始懷疑的?
這已經不重要了!
殿下,草民去了!
眼睛一閉,賀朝手腕用力,然而本應該隔斷喉嚨的刀刃卻沒有繼續向下,這刀被一股外力狠狠鉗住,然后朝外飛去。
飛脫賀朝手掌的一瞬,他甚至被帶著向前一個踉蹌。
“先生!”
明和與明路不知何時沖了進來,明和一把拉了賀朝的手將他拽至自己身后。
太后登時冷笑起來。
“賀先生,你果然沒有讓哀家失望!竟然當真是太子的人!怎麼,就憑你們兩個也想從哀家手里搶人?”
賀朝顧不得太后的譏諷,心下驚得發慌,“你們怎麼來了,快走,這里不是你們能救走我的地方,告訴殿下......”
不等賀朝說完,太后厲聲打斷他,“既然來了,一個別想走!來人!”
這話一落,原本安靜的院落,登時四下冒出舉著弓箭的侍衛,將這不大的小院合合圍住。
賀朝一驚,“你從最一開始就防備了我?”
太后昵著他,“就憑你也妄想與哀家斗?不知量力!”
太后未及下發號令,明路卻是啪啪拍手,“娘娘好算計,不過,就要問問娘娘是舍不得我們離開了還是舍不得國公爺這條命!”
太后一怔。
明路抬手指了西北角。
所有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暗夜里,西北角的一棵大樹上,鎮國公被人用繩子捆在一根粗壯的桿子上,那桿子緩緩舉起。
太后一瞬間眼睛大睜,“你們竟然去了天牢!”
天牢在宮城之后,當時太后和皇后蒼忙逃出時,根本來不及去救天牢中的鎮國公,原以為禹王沖進宮之后,緊跟著會對鎮國公下手,卻沒想到,鎮國公竟然落入太子之手。
眼角狠狠一抽,太后霍的轉頭看向賀朝。
“太子是為了救你才冒險去綁了鎮國公!”
賀朝一笑,“那草民多謝娘娘提醒,若非娘娘道明真相,草民竟然就差點不知道要感激殿下的救命之恩了、”
太后被他難得的一句陰陽怪氣堵得胸口生疼。
鎮國公就在那里吊著,她無法做到不顧他的生死,一個賀朝而已......
太后咬牙咽下這口氣,“哀家如何信你們?”
明路學著他家王妃吊兒郎當的樣子,“倒也不必娘娘相信,畢竟,您沒得選!”
說完,明路明和大咧咧提著賀朝縱身飛起。
沒有太后的命令,那些弓弩手只能時時刻刻將弓弩瞄準他們三人卻無法射箭,直到這三人消失。
那邊,被竹竿舉起的鎮國公被松了綁,外面有人高呼一聲,“接不住的不要怪我沒有放人!”
鎮國公立刻被凌空拋起。
太后嚇得臉都白了,“快!”
當即鎮國公府這邊亂作一團,七八個人蜂擁而上,去接鎮國公。
明路明和帶著賀朝一離開鎮國公府便直奔城門外。
賀朝一路顛簸疾馳,氣喘吁吁,“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去?”
明路道:“娘娘離開之前就說,今兒先生興許有難,讓我們提前劫持了鎮國公做把柄。”
“娘娘?”賀朝愣怔,他還以為是太子的命令,“殿下呢?”
明路道:“殿下在真定。”
賀朝又愣怔,“為什麼去了真定?”
明路笑道:“真定縣令和咱們娘娘有善緣,為了不讓京都這邊有所懷疑,咱們殿下的兵馬都放在了真定。”
賀朝:......
“娘娘和真定縣令有善緣?娘娘不是召國公主嗎?”賀朝只覺得自己都孤陋寡聞了,要不怎麼他什麼都不懂呢!
明路就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咱們娘娘厲害著呢,以后相處下來你就知道了,我們送你去真定,等到了那邊,什麼吩咐你等殿下安排。”
“那你們呢?”
“我們回京接應娘娘。”明和總算是說了一句話。
這話音里,帶著亢奮和血脈噴張,像是饑餓久了的野狼遇到了食物。
賀朝迷茫,“殿下在真定,娘娘在京都作甚?”
明和眼底閃爍著熠熠光澤,“不然,你以為今兒是誰帶著兵馬打贏了禹王又坑了鎮國公的親兵。”
賀朝:不是王宇嗎?那可是蘇大將軍的左膀右臂!
京都。
賀朝一被救走,鎮國公一被救回,太后立刻讓榮安侯府世子發動人馬。
明知今兒的事,太子一定會做黃雀,可她沒得選。
她若是贏了,只要將禹王拿下,她就是撥亂反正的功臣,她就還是太后,太子除非想要做亂臣賊子,否則不會輕易動她。
可她一旦選擇避退禹王,那就是真正的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