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院里,絕大多數都是跟著她從大齊來的,有極少一部分,是蘇卿卿當時隨意給她掉選過來的,這些人既不是蘇卿卿的親信也不是齊貴妃的親信。
但是既然跟了齊貴妃,必定是有人揣著出人頭地的心思,偏偏出人頭地沒有出人頭地,這才封了貴妃幾天就滿宮上下被禁足了。
“她看什麼呢,怎麼一直朝東南方向瞅啊?”
“誰知道,惦記青月唄,能看什麼。”
“可青月不是被皇后娘娘帶走了麼,皇后娘娘的寢宮也不在東南方向啊,東南方向那邊,不是太后娘娘的寢宮麼?”
“她總不能指望太后娘娘去救青月或者就她出去吧,太后娘娘自己個都出不去,別說太后了,太皇太后也一樣出不去,當時鬧出假先帝血脈的事兒,陛下現在能忍著把她們養在宮里都是陛下仁慈。”
“陛下仁慈是仁慈,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陛下不廣納后宮啊,就陛下那風神偉岸的形象,哪怕一夜寵幸呢我都愿意。”
“呸,美得你,還想得到陛下的寵幸,做夢呢!”
“怎麼不行啊,咱們先帝爺的時候,蓉妃娘娘聽說就是婢女一步一步爬上去的呢。”
“是爬上去了,后來不是被丟了冷宮了麼?像咱們這種小宮女,家里沒有背景沒有指望的,趁早別做白日夢,攀得越高摔得越低,我現在就盼著熬年齡出宮,這些年我攢了不少錢,等出宮之后,我也不嫁人,自梳,然后我開個小鋪子。”
“沒出息。”
“你真想往上爬啊?”
“那當然,不想往上爬的宮女不是好宮女。”
兩個負責灑掃的婢女在院中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齊貴妃也是會功夫的,來回徘徊間,她們的話隱隱約約飄入二間。
收了望向東南方向的目光,齊貴妃朝那邊兩個宮女看過去。
那個說著想要往上爬的宮女,的確是長得姿色不俗,而且年紀也不大,瞧上去,像是剛剛及笄,正是鮮嫩的時候,聲音婉轉,像是鶯啼,低垂著頭,白皙的脖頸頎長,彎出優雅的弧度。
和蘇卿卿屬于完全相反的兩種類型。
這宮女一眼看去就是那種能讓人酥了半邊身子的妖嬈賤貨。
眼睛微微一瞇,齊貴妃叫了自己身邊的宮女,“她叫什麼?”
那宮女轉頭看過去,壓著聲音回稟,“高一點瘦一點的叫嬌杏,胖一點矮一點的叫紫蘇。”
高一點瘦一點的那個,就是那個想要往上爬的。
嬌杏......
倒是個符合她形象的名字。
齊貴妃收了目光,“你給她另外安排個差事吧,別做灑掃了,做些不廢人的,把身段好好養養。”
吩咐完,齊貴妃沒再多給嬌杏兒一個目光,又朝東南方向看去。
那邊始終沒有消息。
眼看天都黑了,青月去了那麼久,蘇卿卿到底是對她做了什麼?
刑訊逼供?青月扛得住麼?招了麼?
如果招了,蘇卿卿現在不應該帶著人過來興師問罪麼?
怎麼還不來。
她當時讓青月出去,就是為了打破眼下的僵局。
不管什麼方式,她必須要解除這種禁足,可為什麼到現在都一點消息沒有,難道是青月沒有領會她之前的暗示?
不應該啊。
青月跟了她這麼多年。
齊貴妃惴惴不安心神難耐,直到月上樹梢,天幕徹底黑下來,終于,她終于等來了消息。
東南方向。
一束火光一閃而過。
緊跟著,又有一束火光亮起。
如初反復亮滅三次,齊貴妃眼睛不敢眨一下的盯著那個方向。
那個滅了的火光再次亮起來,并且在遠處擺動,她隨著火光的擺動,手指輕輕的劃動。
碎紅樓。
在火光晃動了數下之后,火光熄滅,
齊貴妃低垂的手指一次一次的重復腦海中火光走過的痕跡。
碎紅樓。
沒錯,是碎紅樓!
天爺!
青月被送到了碎紅樓?
蘇卿卿怎麼敢!青月是她跟前的第一婢女,地位和吉祥一樣,她是大齊的公主,蘇卿卿怎麼能把青月送到那種地方去。
火光熄滅之后,齊貴妃攥著拳頭臉色發白的從院中回到屋里。
青月被送走,蘇卿卿依舊沒有來她寢宮這邊,那她到底要如何才能破解眼下的僵局。
外面的人倒是也在籌備,可是她等不及了。
百花節馬上就要到了。
怎麼辦,到底要怎麼辦......
齊貴妃記得吃不下睡不著,終于在半夜子時,琢磨出一個法子來。
翌日一早。
吉祥才剛剛睡醒就被明和敲了門,打著哈欠起身開門,斜靠在門框邊兒上,吉祥端著自己依舊紅腫的胳膊,“怎麼了?”
明和面無表情跟個木頭人似的,“今兒一早,齊貴妃寢宮的兩個宮女在墻根下說了三次悄悄話,每次內容都涉及到一點,齊貴妃本人擅長解毒。”
吉祥的困意登時消除,睜大眼睛望著明和,“真是這樣說?”
明和一臉我有必要騙你麼的表情木然回望吉祥。
吉祥一擺手,“行,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和娘娘回稟這事兒。”
該說的話說完,明和轉身離開,吉祥忽的想起什麼又叫住他,“昨天小蕊在御膳房抓住的那個,招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