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活著,沒有別的打算。”
這話也是話里有話。
她要是直接告訴媽媽,我清清白白沒有一點問題,媽媽一定是不信的,她半藏著半夜著,她反倒是信了。
“能方便說說,為什麼家沒了嗎?”
映柳抿了一下嘴,眼底帶著冷笑,“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我爹以前是京都一位大老爺府上的管事,那位大老爺后來犯了事被抓了,我爹也被抓了起來。
朝廷倒是沒說連我也要抓,可我爹一被抓,我家就剩我一個了,那些之前養著的奴才眼見我家成了這樣,知道我沒了指靠,一個個的心思都活泛起來。
別說是偷竊我家的家財,甚至都直接把主意打道我的身上來了。
我是從家逃出來的。”
她故意用了這個逃字,但是這個字卻沒有激起紅袖樓媽媽的戒備。
畢竟和官府無關,也沒有仇家。這對紅袖樓來說,足夠了。
媽媽瞧著映柳,“你是從京都逃來的?”
映柳搖頭,“不是,我從淮陽,我家是淮陽的,我爹在京都做事。”
“你爹在京都,你自己在淮陽?”
“還有家里的親戚,我幾個叔伯大爺什麼的都在淮陽,我是跟著家里的親戚住的,只是我爹出事之后......”
映柳沒有繼續說下去,只輕輕嘆了口氣。
這一口嘆息意味著人情冷暖,媽媽再明白不過,她拍拍映柳的手背,“好孩子,沒事兒了,咱們紅袖樓就是個靠本事吃飯的地方,只要你本事大,誰都欺負不了你。
話說回來了,那位爺走的時候可是把你這幾天都買斷了,別人想欺負也沒有機會。
在這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樣,想吃什麼想用什麼盡管說。
我呢,也把咱們這里的規矩和你說說。
其實沒有什麼大規矩,就一條,咱們這里姑娘接客得了銀錢,全部歸紅袖樓所有,紅袖樓每個月月底根據你們接客所得再按比例給你們分紅。
這麼說吧,你賺的越多,月底分得就越多。
當然,平時要是有客人送你什麼簪子耳墜項鏈首飾,那是你自己的,紅袖樓不干涉。
當然,你們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紅袖樓全包,你什麼都不用操心,就踏踏實實住著,那位爺既然花了大價錢,這幾天你就先在這寒涯積雪住著,日后什麼安排全看你倆的進展。
對了,你爹叫什麼名字,我看能不能托朋友幫你打聽一下,看能不能救得出來。”
第395章 秘密
面對媽媽的問題,映柳放下手中的湯碗,用絲帕很輕的擦了一下嘴角,然后笑道:“我爹姓白。”
說話的時候,映柳一雙眼睛正對著媽媽,沒有一丁點的回避,她嘴角微微向下撇著,帶著點失落,“大概率是救不出來了。”
紅袖樓的媽媽在映柳說出我爹姓白四個字的時候,眼底瞳仁難以克制的放大了一瞬,那一瞬,一閃即逝,但映柳準確無誤的抓住,卻沒有順著這個話題繼續再說,只是低頭吃飯,仿佛當真是餓極了一樣。
倒是媽媽,在我爹姓白四個字之后,捏著手里的絲帕呼吸停頓了好一會兒,“你是今兒才到的咱們榆林麼?怎麼就想到來榆林了?淮陽距離榆林挺遠呢。”
媽媽狀似不經意的問。
映柳狀似毫無察覺的回答:“我之前聽我二叔提起過,說是我爹在榆林有些認識的朋友,但是我來了之后按照記憶中我二叔之前提過的幾處鋪子去找過,人家沒有一處認識我爹的。”
映柳自嘲一笑,“我來都來了,身上的盤纏也用的差不多了,再回去肯定是回不去了,我總要活下去,去做工是肯定不會做工的,好在身上有些彈琴跳舞的本事,就尋到這里來了。”
說著,映柳苦笑道:“這把琵琶和我今兒的衣裳,都是來了這邊現買的,幾乎用光了所有的積蓄,今兒媽媽要是不收我,我可能真的就要凍死街頭了。”
她這話,說的前前后后合情合理,紅袖樓的媽媽就笑道:“你方才在底下說那番話,我還當你是從別的場子里跑出來的老手呢,沒想到是個新人。”
映柳赧然一笑,“當時不是怕留不下來麼。”
媽媽就道:“好人家的姑娘可沒有愿意干咱們這一行的,就算是花魁當紅,可到底也是個陪爺們兒供人取笑的玩意兒。”
映柳說的真誠,“我能活著就不錯了,媽媽難道覺得,就我這樣的模樣,沒了爹娘的依靠,能得個善終?
在這里好歹被人捧著,去別處,怕是被人糟踐了還要忍氣吞聲。”
紅袖樓的媽媽登時笑出來,“你這孩子倒是通透,行了,我也不打擾你了,吃過飯就休息吧,那位爺既是買了你,這幾天你肯定都是清清靜靜的,不會有人騷擾你的。”
映柳點點頭。
媽媽起身告辭,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事,“對了。季公子還在一樓呢,我估麼他那個樣子,不見到你是不肯罷休的。”
映柳就笑,“我已經被人買了,感覺不太合適。”
媽媽就笑了起來,“我替你擋了回去。”
說罷,扭頭離開。
她一走,映柳將筷子朝桌上一個,靠著椅背長長松下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