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說,這補湯趁著天色沒黑,被送出宮,進了盧家大門。
而送到御書房的飯菜,則是佳音的手藝。
不知道皇上知道這事,會不會感慨一句,女大不中留。
因為心里存了事,吃過晚飯,三公主和佳音都無心玩耍,各自早早回了房間歇息。
佳音剛攆了水靈和水云到外間,打算進空間看看的時候,穆珝就滿身風塵的趕回來了!
佳音驚喜壞了。
這幾日她就在提心吊膽,雖然知道他武藝高強,人也聰明機警,但來回江北千百里,誰也說不準會碰到什麼危險啊。
如今,人回來了,全須全尾,真是比什麼都強。
佳音借口晚飯沒吃飽,趕緊又去小廚房張羅了一些吃喝,回屋時候,穆珝已經歪在榻上睡著了。
水云端著托盤跟進屋,乍然見到穆珝也是驚了一跳,但還是極有眼色的迅速退了出去,嚴嚴實實守了門。
許是嗅到飯菜香味,穆珝很快就醒了過來,胡亂擦抹了一下手臉,他就把筷子掄飛了。
佳音猜的他餓壞了,一句話沒問,一直幫他添飯夾菜。
穆珝吃的是盆碗皆空,又咕咚咚喝了半壺涼茶,才算長舒一口氣。
“可餓死我了!這一路上,真是一邊打馬一邊給自己畫餅充饑,才勉強忍到新都。”
佳音有些心疼,又忍不住惦記江北,問道,“我爹和義父他們好不好,戰事如何?他們受傷了嗎?吃喝住都如何?”
穆珝聽得笑了,應道,“侯爺和四老爺剛見到我,也是問的這幾句話。你們不愧是一家人啊!”
佳音嗔怪瞪他一眼,催促道,“趕緊說。”
“好,好,吃人家的嘴短,聽我給你仔細說。”
穆珝歪坐在軟塌上,從混進押送糧食隊伍開始,一直說到跟隨未來老丈人殺了不少蠻人,才不甘不愿趕回來。
佳音聽得是眉頭緊皺,半晌沒有應聲。
穆珝干咳一聲,問道,“你不相信劫糧食的人來自西南邊關?”
佳音嘆氣,秀氣的眉頭皺著,青蔥一樣的細長手指煩躁的扯著辮梢兒。
“我不是不相信,是不愿相信。我大哥正在西南邊陲附近做官,盧……盧世子也是同我們家走動多年,一直相處不錯。不到證據確鑿的時候,其實誰也不愿相信。
“而且,北征事關整個天武的統一,事關所有百姓太平度日。盧世子就算存了什麼私心,怎麼能牽扯北征軍,如此不明事理!”
“你果然知道他有私心!”穆珝坐直了身體,笑的幸災樂禍,“聽說皇上讓盧世子和三公主成親,盧世子卻突然被馬踢成了太監?他倒是對自己下手挺狠啊!”
這下倒是佳音驚訝了,“你不是才回到新都嗎,這事都知道了!要知道盧家和皇上都瞞著外邊人呢,沒誰知道實情!”
穆珝得意,“之前做暗衛,我也認識幾個兄弟,雖然不是過命的交情,但打聽幾句消息,還做得到。
“再說,我一走這麼久,好不容易回來,總要問問你在宮里如何,有沒有人欺負你啊。”
佳音因為這份關心和看重,添了一絲絲甜蜜和高興。
她很快岔開了話頭兒,問道,“這事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暫時誰也不知道。但我被迫夾在中間,若是三公主知道,怕是壞了同她的情義。
“所以,我最近很是為難,不知道是不是要挑破。
“若是挑破,我也沒什麼實際證據,鬧不好還要被說一聲自作多情。
“但若是不挑破,萬一哪日三公主發現,又會以為我瞞著她,另有所圖……”
佳音煩躁的扯了個胡蘿卜形狀的抱枕,扯著綠色的蘿卜纓子,氣的兩腮鼓鼓,倒好似一個胖兔子,格外可愛。
穆珝見慣了她聰慧冷靜,機智沉著,這般模樣倒是格外難得。
于是,他忍著沒有說話,笑著多看了好幾眼。
佳音偶爾抬頭,見他眼睛亮的像見了小白兔的大灰狼,怎麼會猜不出他的心思,當時就羞惱的紅了臉,開始攆人。
“你去歇息吧,有事以后再說。”
“別,別啊!”穆珝趕緊收了笑,說起正事,“侯爺和四老爺想讓你即刻去泉州,就近照料老夫人她們不說,也能躲開京都是非。”
“不成!”佳音當時就堅決搖頭,“新都形勢一日一個變化,我在宮里也能及時給家里傳消息。再說,你去江北這半月,那位……”
佳音虛點了點御書房方向,小聲說道,“那位已經開始清理太后一方的勢力,又控制了貴妃和二皇子。天武馬上就要變天了!
“若不是那位想三公主出嫁之后,再大開殺戒,怕是這宮里早就血流成河了。
“不過,盧世子這一傷,三公主早些出嫁是不可能了,那位怕是馬上就要動手了。
“這個時候,稍有不慎,就容易整個家族都折進去。二伯和溫先生在外,我在內,互相配合,才更容易安全度過這場大變革。”
穆珝也有些吃驚,他雖然打聽了一點兒消息,但確實沒來得及問個全面。
“我同侯爺也說了,你怕是不會走。
侯爺最后說,讓你按照自己想法行事,但安全第一。”
佳音想起把她當眼珠子一樣疼的義父,心里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