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爽朗的笑里隱藏著濃森的殺機。
一時間空氣里陷入肅殺的窒靜。
她微微捏緊了杯子,腦子飛速旋轉。
她一個人來,剛好方便他下殺手,無人知道秦王是琴師檀之,只要將她毀尸滅跡,就算是東廠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這酒肆看似空蕩蕩的,酒客和姑娘們都在房間里睡覺。
可是她比誰都清楚,這里到處都是密室和四通八達的密道,里面全都藏著手握利刃的死士。
只要她接下來答錯一個字,就會被分尸剁成肉泥。
明蘭若彎起眸子,仿佛無奈的樣子:“殿下果然聰明,我只是無意聽到千歲爺收到的情報,但我不打著東廠的名頭,又怎麼跟你聯手對付太子?”
秦王一怔,挑眉大笑:“哈哈哈,本殿可記得一清二楚,他和你在淳明殿上配合默契,害得我母后失去統領六宮之權,又讓本殿成了一個沒實權的閑人。”
他忽然湊到明蘭若面前,捏住她的下巴:“現在,你說你要對付他?”
明蘭若下巴被他捏得生疼,他毫不掩飾眼底的森冷殺氣。
她直視他的丹鳳眸:“對,因為,我看不得我爹被太子那種偽君子蒙蔽。”
秦王一愣,瞇起眼:“說說。”
明蘭若道:“太子打算趁我父親賑災時做手腳,陷害父親,他再出手力挽狂瀾,換取父親對他的徹底支持。”
對秦王這些老奸巨猾,心思狠辣的弄權老手,必須說九分真話,一分假話。
事實上,太子壓根沒有打算出手力挽狂瀾,只要求那些山匪留下殘廢的父親一命。
但她不能全說實話。
上官宏業自然是知道明國公雖然嫁了女兒給太子,但他為首的一派文官清流,并沒有無條件地站在太子一邊。
所以,明蘭若的話是很有說服力的。
但是……
“你為何不找九千歲出手?”上官宏業狐疑地問。
明蘭若嘆氣:“因為,我那父親最厭惡九千歲,他若出手,我那爹爹說不定直接就投奔了太子陣營!”
“殿下也不想看我爹徹底投奔了太子吧?”明蘭若拋出誘餌。
上官宏業瞇了瞇眼:“全京城都知道你早已被明家除籍,你是廢了你那太子妃的二妹以后,想借機重歸明家?”
明蘭若點頭:“是,對您來說,在我父親面前露了臉,也能讓太子功虧一簣,于我,可以借著救了父親差事的機會,重新回歸明家。”
上官宏業這種人,只會信任和他一樣充滿野心或者別有所圖的人。
所以,她倒是不妨給他個信任自己的理由。
上官宏業盯著她許久,才松開了他箍住她下巴的手:“你打算怎麼做?”
明蘭若知道,這是上官宏業相信她了。
“秦王殿下反正卸了差事,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派人去東北好攪合太子殿下的如意算盤?”明蘭若微笑,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上官宏業看著面前美人眉目清艷非常,紅唇含笑地捧住了他的手。
他眼珠微動,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樣:“蘭若,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啊!!”
下一刻,他忍不住猛地抽回手腕,痛叫出聲。
明蘭若慢條斯理地拿帕子擦掉自己指甲上沾的細碎皮屑和血:“為什麼你們這些男人動不動就喜歡捏人下巴,疼,知道不?”
“你……!”上官宏業看著自己手背上被指甲狠扣出來的幾條猩紅血痕,眼底閃過殺氣。
但他還是強行忍下怒火,比了手勢,讓準備沖出來的殺手們退回去。
明蘭若站了起來嘲諷:“秦王殿下,我如果沒記錯,你的王妃這兩天突然流產,她身子弱竟沒挨過去,你倒是有心情在這里調男戲女。”
上官宏業這個涼薄的男人,死了懷孕的妻子,竟還有心情勾搭她,真惡心!
“如果不是你,她又怎麼會死!”上官宏業陰鶩地盯著她。
雖然他對倉促娶來,身份低微的王妃毫無感情,但母親說了既然父皇開始懷疑他們有不臣之心,那個引得父皇懷疑的孩子就不能留。
嫡子總會有的,只能讓他的正妃流產,誰知那女人也一命嗚呼了。
明蘭若冷冷地道:“不要把你們為自己利益做出的殘忍事情歸罪于別人,秦王殿下好好考慮,最遲,你明日都要派人出發了。”
上官宏業不甘心地冷笑:“你就不怕本王順道把你的父親也解決了?”
明蘭若看著上官宏業,像看一個傻子:“難道你以為我父親死了,你手下的人或者你就能得到朝中文官清流們的支持?”
太子為什麼只是砍斷父親的雙腿,卻不殺他?
因為就算父親死了,也沒人能像父親那樣在文官里一呼百應,所以他暫時還需要父親活著。
上官宏業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一時間惱恨明蘭若對他的威脅,脫口而出的狠話。
此刻被明蘭若嘲諷,他臉色更難看了:“明蘭若……”
明蘭若微微一笑:“您也不必生氣,我父親活著,目前對您百利無一害,如果想好了,今晚派人上悼王府說一聲。”
說完,她朝著秦王略福了福:“告辭。”
看著明蘭若款款離開的背影,上官宏業危險地瞇起丹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