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氏顫聲道:“我教玥瑩從小不要與你爭,府中的東西,你有的,她未必有,處處以你為先,她都怨我偏心,可你呢,你可念我的好?”
覃氏身邊的王嬤嬤也忍不住插話:“大小姐,夫人可是與您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她對你這麼好,二小姐卻因為你才被圈禁東宮偏殿,失去孩子,連命都保不住……。”
“明玥瑩是因為我被圈禁東宮偏殿?”明蘭若忽然打斷了王嬤嬤的話,目光平靜地看著她。
王嬤嬤被她的目光一看,頓時心虛起來,嚅囁:“這……難道不是……”
“明明是她想要害我,故意落水流產,導致陛下失去了嫡皇孫,震怒之下,她才被禁足東宮偏殿!”明蘭若冷冷地再次地打斷她。
明玥瑩心里沒太子,自然不在意肚子里的孩子。
覃氏拔高了聲音,憤怒地道:“玥瑩那孩子只是一時糊涂,只怪我從小總要求她讓著你,她心中不平憤恨……。”
“是啊,她是憤恨,因為她明明心有所屬,卻因為您不得不嫁入東宮,連累她心上人戰死疆場。”明蘭若再次冷冷開口。
覃氏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明蘭若。
這丫頭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明蘭若輕嘆:“從小到大,姨母讓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爹爹要管教我,你也攔著,我曾以為你是天下最寵愛我的人,直到后來犯下大錯,辜負了爹爹的期盼,我才明白,什麼叫——捧殺。”
父親只要在家,就親自帶著她教養,讓她學了很多東西。
可是他終歸是男子,要上朝、要去翰林院奔波忙碌,在家中時間太少。
國公府里,覃氏作為當家主母,一直刻意地嬌慣出她驕矜自傲,識人不明的性格。
覃氏臉色越來越蒼白,惱火地喊:“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寵溺你也就有錯?”
明蘭若看著她,淡淡道:“可姨母,你對玥瑩卻是有錯就罰,管教甚嚴,力求她是淑女典范。”
這京城中,她自己以美貌驕矜出名,明玥瑩卻以詩詞畫作得了才女之名。
美貌只有融合了智慧,才有價值,空有美貌而沒有腦子的女人,美貌只會成為葬送女人性命的刀。
就像她前生惹下許多慘烈禍事,害死那麼多人。
明蘭若看著臉色恍惚蒼白的覃氏:“是你想讓二妹出人頭地壓我一頭,她卻以為是我逼她嫁入東宮,間接害死慕少將,所以她心中滿是恨意,可這一切都是因為姨母你貪心不足,才害了她。”
慕家是太后母族,其實與國公府門當戶對,但覃氏卻并不滿足。
覃氏身型搖晃,要王嬤嬤扶著才沒有癱軟下去。
她哽咽地看著明蘭若:“蘭若,你誤解我沒有關系,可是玥瑩是你唯一的妹妹啊,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你救救她,救救她好不好!”
她說完,撲通一下跪下來,抽泣不起。
連王嬤嬤也跟著跪下來,哭喊著就要去抱明蘭若的大腿:“大小姐,夫人怎麼都是你的母親,求求你救救她和二小姐吧!”
明蘭若眼明手快一側身,敏捷地避開了王嬤嬤滿是眼淚鼻涕抓過來的手。
“不要碰我!”她眉眼里含了冷厲之色。
一瞬間的威壓竟將王嬤嬤都震懾住了,手僵在半空中。
明蘭若冷冷地看向覃氏:“動不動就下跪、眼淚汪汪,軟刀子逼人是妾室不上臺面的做法,不是國公府當家主母的做派。
”
覃氏一僵,她本就出身小門小戶。
如果不是因為明蘭若的母親蕭觀音,明國公娶續弦也輪不到她的。
他也三番兩次叫她多讀經史子集,不要把女兒們也教得小家子氣,她最是自卑于自己的出身和眼界。
明蘭若這話簡直是拿軟刀子戳她的心。
覃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勉強扶著王嬤嬤的手起了身。
她強忍著惱恨,咬唇冷道:“明蘭若,我要是按照當家主母的做派,你今天就別想帶走春和、景明兩個奴婢,你是悼王妃,那賣身契上可是國公爺的印鑒!”
明蘭若輕嘆:“姨母,這是不打算裝慈母了,如果是我二妹在這里,你怕是早就把人送到她手上了吧?”
一眾仆婢都愣住了,看覃氏的眼神也變了。
到底不是繼夫人的親生女兒,難怪大小姐會不親近她。
明蘭若垂下眸,品茶:“我拿賣身契出來就是看在父親的份上,給您一個臺階下,但好像讓姨母誤會了什麼。”
說完,她瞥了一眼門外:“小希兒,你把人都帶來了,怎麼還不進來?”
覃氏和王嬤嬤莫名地看向門口。
果然,門外探出一個可愛的小腦袋。
小希笑瞇瞇地推開門:“娘親,人家是第一次來外公家,找人可不容易!”
覃氏這才發現小希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溜出了門。
兩個穿勁裝短打,背著包袱的少女跟著小希走了進來。
一人腰上配著兩把短刃,一人腰系著長劍,兩人的太陽穴都微微鼓脹,是內家高手才有的特征。
兩人一見明蘭若,齊齊單膝抱拳跪了下去:“大小姐,春和、景明來遲了,這就隨小姐出府!”
覃氏看著她們竟然已經不再穿國公府婢女的服裝,忍不住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