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間清靜雅致,被褥干凈,熱水已經裝在了屏風后的浴桶里。
明蘭若很滿意:“很好。”
這書生倒是識趣。
隱書生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我在外間替王妃看門,您在內間沐浴。”
明蘭若驚訝地轉臉看他:“你說什麼?”
“孤男寡女不該共處一室,但那些官兵就在底下,我怕他們再闖進來,趁著他們現在大多數人還在忙,您先抓緊時間沐浴,越晚他們得空了反而不安全。”
那書生嘆了口氣,低著頭,白玉似的耳朵泛起紅來。
明蘭若看著他弱不禁風的樣子,大約也沒膽子能對自己做什麼了。
景明不在,底下那些混賬官兵,也讓她有些擔憂,不可否認書生說的是對的。
明蘭若客氣地沖他點頭:“勞煩了。”
他若是敢做點什麼不軌的,她不介意弄死他。
她轉身拉起屏風,將自己和木桶擋了個嚴實。
隨后一件件將袍子掛在屏風上。
看著滿桶熱水,她雪白的腳點了點水,試好了水溫,于是跨進浴盆。
溫暖的熱水淹沒過柔軟的皮膚,帶來的舒適感,讓她滿足地嘆息,坐在盆子邊上開始先洗頭。
“王妃可喜歡?”屏風外傳來書生溫軟的聲音。
明蘭若很滿意地瞇起柔軟明麗的眸子:“喜歡的,辛苦了。”
太舒服了。
折騰了一天,熱水解乏寧神。
“不用謝,小生也很高興能為王妃做點事,不知以后可否跟在王妃身邊,為您效力?”
屏風外的桌邊,隱書生優雅慵懶地靠在桌邊,剝取了刀子削蘋果。
他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屏風上倒映出纖毫畢現的美人,看她寬衣解帶。
那屏風材質頗為特別,一旦里面亮燈,從外看去,能看清楚屏風內的一切,里面的人卻毫無所覺。
平日東廠、大理寺、刑部等衙門多用這材質做審訊墻用,犯人就不知道隔壁有人。
朦朧的燭光,為明蘭若纖細的腰肢打上一層誘人的柔光,水珠滑下她精巧脆弱的蝴蝶骨都異常誘人。
他舔了舔猩紅的唇角,細細長長的眼角像狐貍一樣瞇了起來。
屏風后的美人一無所知,她只蹙眉,這書生想投靠她?
她遲疑了一下:“這……。”
第61章 太監就是什麼都不能做
屏風后,隱書生仿佛有些失落又黯淡的聲音傳來:“我知道自己沒什麼本事,當初不是走投無路也不選擇會凈身進宮,實在枉讀圣人書,原是不配伺候王妃的。”
明蘭若沉默了一會,雖然這小書生說話吧,有些娘氣,甚至帶著點“綠茶味”。
可她不知怎麼就想起那張狂冷酷的東廠督主來。
不知當初,他又是怎樣的走投無路,才選了那樣一條路,成了今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
她閉上眼,慵懶地靠著木桶邊:“嗯,我會考慮的,我家小崽兒倒是還缺個教識字的啟蒙師傅。”
到時候讓東廠的人查查這書生,如果他真是無父無母,也沒什麼問題,是可以考慮一下讓他進府做個教書先生。
隱書生抬起眸子,含笑道:“多謝王妃。”
屏風后,她嬌軟窈窕的身體在燭光下像羊脂玉一般瑩潤美麗,可他知道自己只能看著……
無能為力。
只因為,他此刻根本還不是個完整的男人,更承諾了不動她。
他眼前忽然掠過她剛才靠在秦王懷里的樣子,甚至顛鸞倒鳳的樣子。
他指尖捏緊了手里的蘋果,終是忍不住試探:“這世道對女子并不公平,寡居生子很不容易,您堅持生下小少爺,是很喜歡他的父親吧……。”
她揉著長發的手一頓,沉默了一會,有些心不在焉應了一聲:“原本是喜歡的。”
喜歡不喜歡重要嗎?小希的父親根本不知道她有了他孩子。
隱書生切果子的手一頓,刀鋒劃破了指尖,血順著指尖流下。
細微卻銳利的疼從切破的傷口蔓延上心頭。
他垂下眸子,掩蓋發紅的眼角。
明明早就已經知道的答案,為什麼還是會覺得心臟那麼疼?
他溫淡隱忍地問:“原本是喜歡的?那您現在不喜歡了?”
他自虐一般繼續削蘋果,傷口的血色一點點地染紅了果肉。
她安靜又疲倦地看著蒸騰的水汽許久,才緩緩道:“我只是不想再做夢了,我這人啊,運氣差得很,總是喜歡上錯的人。”
他沉默了一會,輕聲問:“也就是說王妃夢里的人,不只有過一個人?”
也許是因為熱水蒸泡得太放松,也許是因為屏風外是什麼都不知道的陌生人,這讓明蘭若松懈下來。
她看著屋頂好一會,自嘲地道:“算上前世今生,勉強算兩個,這輩子那個,算起來,還是我極親的長輩。”
隱書生停住了削水果的動作,眼神幽暗晦澀:“……您喜歡他??”
他不懂為何她會說什麼前世今生,可他此刻所有注意力都在“長輩”兩個字上。
她垂下眸子,聲音蒼涼淡漠:“人還是不能把前生的舊夢看得太重,夢醒了,就明白了,人——得活在當下。
”
當下,蒼喬的身邊已經不需要她了。
今生他只要她乖乖地在他身后當“親人”,安分守己地帶在他身邊,像個寵物,也像個禁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