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失敗了,還帶著書生一起狼狽地摔了一跤。
書生的腦袋被磕到了車轱轆上,清艷的小娘子惱火爬起來,叉著腰沒好氣地踢了主子屁股一腳。
然后,她罵罵咧咧地爬上馬車,背出來個藥箱,又試圖把馬車里昏迷著的秦王給拖下車。
但……
她扛不動書生,自然更扛不動秦王,在差點又摔個狗吃屎后……那小娘子陰著臉把秦王從車上踹下去了。
秦王掉下去的時候,臉分別磕到了馬屁股、車板子還有車轱轆。
兩匹拉車的馬被砸了屁股受了驚嚇,它們惱火地想咬秦王腦袋,但是被小娘子呵斥住了。
最后,她開始努力地把地上的主子和秦王分別拖進草叢里。
東廠隱衛們想——可真費勁吶。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夜晚的湯山,春寒料峭,依然冰冷。
黑暗的森林里,只有一團柴火跳躍著,帶來唯一的一點暖意。
那些暖意讓昏迷中的隱書生做了一場綺麗而溫暖的夢——
夢里,他在黑暗無盡的河流里緩緩走著,身體麻木而冰冷,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從這滿是血腥和尸體的河流里爬出去。
晦暗的河岸上,卻忽然傳來一個小姑娘奶聲奶氣的聲音。
“娘親,他是誰啊?”
“他是娘親帶回來的小哥哥,若若喜歡嗎?”
岸上,有個美麗的女人抱著那白玉團子一樣小姑娘,指著泡在血水和尸體里的他問。
小小的姑娘忽然從母親懷里探身過來,朝他伸出小手,一點都不嫌他臟,朝著他燦爛地笑:“要抱抱!”
他愣住了,不由自主伸手過去,抱住那個暖暖的、小小的女娃娃。
小小的女娃娃把臉埋進他脖頸里,軟軟地道:“我喜歡你!”
他抱著她,只覺得懷里的小人兒,好暖,好暖……哪怕站在滿是血水和尸體的河中,都覺得舒服多了。
要是可以一輩子抱著就好了。
恍惚間,懷里的小女娃,就變成身量纖細,眉目清冷艷絕的少女。
她捧住他的臉,對著他吐氣如蘭:“喂,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他低低嘆息,抱緊了她。
怎麼能不喜歡呢?
他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小姑娘……
他閉上眼,心底歡喜而酸澀,任由她的軟嫩潮濕的唇落在自己的眉眼唇鼻上。
“吧嗒、吧嗒、吧嗒……”
一下又一下,她的吻竟如此粗魯又輕佻潮濕。
聲音也很大……
“吧嗒、吧嗒……”“吭哧、吭哧!”
隱書生被親醒了,他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粉紅色的大舌頭。
頭頂上一匹馬正對著他的臉舔來舔去。
隱書生瞬間僵住了:“……”
所以……夢里親他的是剛才這匹該死的馬?!
邊上還有一匹馬正在不知道吃什麼東西,“吭哧、吭哧”的聲音就來自它。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那馬在吃什麼了。
因為,另外一個躺在他邊上的男人正憤怒地呻吟:“明蘭若……那臭馬……臭馬在啃老子頭發,你給本王把它弄走啊!”
不遠處的火堆邊,女子不耐煩的聲音伴隨著搗藥聲響起:“給我忍著點,沒瞧著我忙著給你們弄藥嗎,兩個沒用的東西!”
隱書生深吸一口氣,忍著怒火緩緩支起身體,同時陷入了沉思,他該給東廠那群明明看見他暈了,也沒想辦法出手的蠢貨們什麼刑罰呢?
每人一百鞭子,還是水刑?
要不,還是殺掉吧!
……
第69章 知足吧你!
不遠處樹上的那些隱衛們莫名地就感覺到了一股寒意,身體抖了抖。
……
“吧嗒、吧嗒、吧嗒……”馬兒粉紅的、濕噠噠的大舌頭又甜蜜地朝著隱書生的面孔舔過來。
“啪!”
隱書生面無表情地抬起指尖朝著馬腦袋狠狠彈出一道勁風,下一刻,馬兒僵住了,然后“轟”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這下驚動了正在搗藥的纖細身影,明蘭若立刻轉頭過來,正好看見馬兒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
躺在邊上的秦王一臉懵逼,啃他頭發的馬也一臉呆滯地看著邊上倒下的同伴。
“這是怎麼了?”明蘭若納悶地提著裙子跑過來查看,卻沒發現什麼異常。
隱書生淡淡道:“不知道,大概被毒蟲咬了罷。”
明蘭若瞅著他:“你醒了啊?”
隱書抹了一把自己臉上黏糊糊的馬口水,惡心得差點吐了,陰著臉:“是啊,小娘子有水麼,我想洗臉。”
明蘭若瞧著他情緒不佳,忍下笑意,去火堆邊拿了水袋遞過去:“給。”
隱書生拿了水袋,起身拿了帕子去洗臉。
明蘭若轉身準備回火堆邊繼續搗藥,腳踝就被人拽住了。
“等一下,把這匹蠢馬拉開啊!”上官宏業咬牙切齒地道。
那馬都要把他頭啃禿了,他風華正茂,如何能因此而禿頭!
明蘭若輕描淡寫地道:“哦,關我什麼事?”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繼續去搗藥。
上官宏業呆了,她……就這麼走了!這臭女人是故意的吧?!
他氣得發抖,憤怒地大喊——“明蘭若!本王要殺了你!”
明蘭若掏了下耳朵,回頭居高臨下地睨著還在被馬兒嚼頭發的男人:“殿下說什麼啊?我怎麼沒聽清楚,你是說不用我給您上藥?”
上官宏業強忍著怒氣,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