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門客成為自己的助力,隱書生如果不像無名先生那樣對她有大用,也不能是個只會沖著她發情的傻子。
一番冷酷的話宛如冷水,陡然澆下,驅散了所有旖旎的氣氛。
隱書生低下頭沒說話,黑得泛藍的烏發滑下肩頭,沾了點點碎雪,他看起來愈發單薄脆弱:“小生……知道了。”
幽暗的天空,積雪云又開始慢慢翻滾,細碎的雪花伴隨著寒風落下。
明蘭若捧著花,轉身神色淡漠地道:“回房處理下你額頭上的傷吧,天怪冷的。”
前生這個時間,京城附近已經開始春耕,東北的雪災也到了尾聲,可今世,這雪仿佛要下個沒完沒了。
難道她重生,也會影響天象麼?
明蘭若被景明、王嬤嬤等人迎進了門,含笑牽起小希的手說笑著離開,不曾回頭看身后的書生一眼。
許久,隱書生慢慢抬眸,他隨意地抬手撥起長發,細長的眼里隱著詭魅冰冷的笑意。
啊,他的小娘子,一直對她不喜歡的男人都殘忍而冷酷呢。
當年對他也是這樣,不,她厭惡蒼喬的時候表現得更冷酷。
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他心情卻很好。
大概是因為……看見她那讓人驚艷的笑,雖只是曇花一現,只是她對一個不自量力的小書生的溫柔憐憫。
卻足夠讓他回味。
也因為她這樣冷漠地拒絕了隱書生的“愛慕”
他喜歡看見她拒絕接近她的男人,哪怕那個人是頂著另外一張臉的他。
隱書生想,自己可真是有夠變態的。
可那有什麼關系?
書生看著自己掌心疤痕上落下的點點雪柳花。
他抬起掌心,將它們緩慢而兇狠地碾碎,似在揉捻明蘭若嬌軟雪白的身體。
指尖滿是青澀柔軟的青草氣息,他閉上眼輕嗅那些只有青澀味道的雪柳花,眼角泛出病態的猩紅欲色。
他就算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她也是他的。
……
明蘭若帶著小希兒回了房。
春和端著熱水盆迎了上來,念叨:“小姐,今日當真是危險,下次我絕對不要留在府里,要跟你一起去,景明那丫頭除了功夫好些,不夠機靈!”
景明邊擦寶貝鞭子邊翻了個大白眼:“阿姐,就你的武功,今天在船上能那麼快把那些殺手和士兵都收拾了?”
功夫不如她,還敢看不起她這個霸王花!
明蘭若失笑,擺擺手打斷兩姐妹的爭執:“好了,快別吵了,我帶誰去做什麼,自有定數,今天咱們兩個目的都達到了,就是計劃圓滿成功!”
從此,她不必再懼怕周家為首的武將一系,大理寺、按察院中不少舉足輕重的文臣們會自動自發地替她對付周家。
隨后,揉了揉眉心,懶洋洋地吩咐陳寧:“帶小少爺去洗漱一下,等會來用膳。”
“是,王妃。”陳寧恭謹地道,牽著乖巧的小希離開。
走在長廊里,陳寧心潮澎湃。
今日他算是見識了明家大小姐殺伐果決的手腕和她火中取栗的本事。
當真有些蕭帥當年的風采……
陳寧默默地在心中給明蘭若加了不少分。
再觀察觀察吧。
如果這位明家大小姐能夠繼續展現出足夠的手段和魄力,蕭帥的遺產和隱藏在江湖中的赤血軍團,也許真的可以找到新的主人!
“阿寧。”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忽然響起。
陳寧低頭看見一直沉默的小希兒忽然抬起頭大眼睛看著他。
“怎麼了,小希少爺?”他溫和地問。
“帶我去找隱先生!”小希笑瞇瞇地道。
陳寧遲疑了一下:“可是王妃在等您用膳。”
小希擺擺手:“哎呀,我就去一會兒!”
說著,他一溜煙地轉身像只敏捷的小奶貓,三蹦兩跳就跑了。
陳寧沒來得及抓得住他,只能趕緊跟了上去:“等我一下啊,小希少爺!”
西跨院里
隱書生正將身上的細白棉袍脫下,準備換上夜行衣。
一邊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恭謹地接過他遞來的細白棉袍,替他披上夜行衣:“主子爺,您今晚還回來麼?”
“不回了,這幾日你依然如以前那樣在房間里不要隨便出門。”隱書生看了下自己頭上今天撞破的地方,人皮面具破了個口子,看著有點驚悚。
唔,看來要換個新的人皮面具了。
“是!”那人恭謹地準備替隱書生系腰帶。
此時,小院的門忽然被人“哐當”一下撞開。
隱書生眼神一厲,隨后示意那人立刻隱身藏好。
他迅速地脫下夜行衣扯過原來的細棉袍披上,向門外走去。
腰帶還沒來得及系好,就看見一個兇巴巴的小豆丁把他的房門給“哐當”一聲踹開了。
“隱先生,我有話要跟你說!”
這粗魯沒禮貌的小崽子!也不知道像誰!
隱書生忍不爽,低頭看著他,露出個斯文的微笑:“小希少爺,什麼事?”
“你是不是喜歡我娘親,是不是想當我爹?”小豆丁抬起頭瞧著他,黑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一瞬不眨。
似乎覺得自己太矮了,沒有氣勢,他干脆爬上凳子,仰著小下巴。
隱書生笑了笑,忍著惱火:“小孩子不要問這麼多,這不是孩子該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