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王妃沉著安撫,“大家稍安勿躁,我出去看看。”
她快步走了出去,阿四已經關了大門,且吩咐下人去關好后門和側門。
“阿四,快去看好褚明翠,盯著她,如果她有不軌的舉動,先擒住。”
“好,我知道了。”阿四連忙便去找褚明翠。
孫王妃警覺地四處看了看,心中很是驚慌,如果賓客在孫王府出事,她背不起這個責任。
她叫來管家,命他把所有的下人都集中在內廳堂。
壽宴的賓客,如今來的都是皇室中或者是交好的親戚官員家眷,還有些賓客要等到晚宴時候才來。
所以,如今內廳堂里頭聚了大概三十多個人,其中有五個孩子。
這些人的安危,她得負責了,想了想,吩咐幾個人到正門那邊守著,以策安全。
她回頭,就看到魏王的那個女人故意跟在后頭,她沒好氣地道:“你進內廳堂里頭坐著吧,免得出什麼事,我沒法子跟老三交代。”
故知問道:“我有什麼能幫忙嗎?”
“不用。”孫王妃淡淡地說著,便往里頭走。
故知追上來,進到了里頭,不過隨即皺起眉頭,慢慢地退了出來。
大家以為她自知身份尷尬,也就不管她,畢竟,這節骨眼上,誰也沒想著去顧及她的感受。
倒是秦平公主狠狠地罵了一句,“小蹄子。”
故知轉頭去看著秦平公主,眸色陰翳。
秦平公主冷冷地道:“看什麼?說的又不是你。”
元卿凌正聽著外頭的動靜,聽得秦平公主這慍怒的聲音,便道:“公主,算了,這是魏王的家事,且這里是孫王府,不好說這些。”
秦平公主本是打算怒斥故知一頓的,聽了元卿凌這話,想想這也確實不是好時機,便微微點頭,“本宮失態了。
”
元卿凌為故知解圍,她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元卿凌一眼,便轉身出去了。
阿四在院子里找到了褚明翠。
褚明翠坐在石凳上,手里折了一株梅花,那梅花還沒開,全是骨朵兒。
阿四站在她的身后,盯著她,不發一言。
褚明翠笑著道:“阿四,你怕什麼?怕我真的放火嗎?”
阿四冷冷地道:“你也放不了。”
“那你站在這里做什麼?”褚明翠回頭看她,笑得十分明艷,但是在阿四看來,卻十分癲狂。
阿四道:“看風景,這里風景不錯。”
如今府門關閉,府中就只有褚明翠是要防備的人,盯著她就行。
褚明翠看著眼前的枯黃的樹木,“是啊,百物凋零,真的很好。”
她拍了拍身邊的石凳,“坐下來吧,站著多累啊。”
阿四不搭理她,雙手抱胸。
褚明翠笑笑,也不以為意,“阿四,你知道人在絕望的時候會做什麼嗎?”
阿四警覺地看著她。
褚明翠輕輕地嘆氣,伸手扶了一下發髻,“沒想到我會走到這一步,做夢都沒想過啊,一年前,我還是褚家人人羨慕的千金大小姐,本也可以嫁給楚王為妃,雖然最后選擇了齊王,可齊王也好,他是皇上的嫡子,一旦被冊封為太子,我便是太子妃了,來日,更能榮登后位,尊貴非凡。”
阿四冷冷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野心太大了。”
“是啊,野心太大了,”褚明翠側頭想了一下,搖搖頭道:“可也不是野心的問題,每個人都應該有野心,元卿凌沒有野心嗎?你阿四沒有野心嗎?你們都有,那不叫野心,叫追求,我失敗了,是我選錯了,我看錯了。”
阿四翻翻白眼,“那也是你自己選的。
”
褚明翠輕輕地揮動手中的折枝梅,骨朵兒掉了兩顆,還沒落地,便被風卷走,她道:“你還沒回答我,一個人絕望的時候,會做什麼?”
阿四四處瞧了瞧,很是擔心元卿凌,但是想著褚明翠在這里,府中其他人都不是她的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
而她在這里和褚明翠說說話,拖延拖延,最好能拖延到王爺回來。
所以,她淡淡地道:“我不覺得你絕望,即便和離了,你還能回娘家。”
褚明翠笑了起來,滿眼的苦澀,“是啊,我還能回娘家,可從此之后,我褚明翠是什麼?是棄婦了,這比殺了我還難受。”
她慢慢地站起來,轉身看著阿四,笑容凄然而悲絕,“所以,一個人絕望的時候,便只有死路一條,如今我與他還沒和離,我還是齊王妃,如果我現在死了,我還是皇家的魂,今日是好日子啊,他死,我也死,剛好給二哥慶祝生辰。”
她面前,倏然寒芒一閃,竟從袖袋里取出了一把匕首。
阿四見狀,驚道:“你想做什麼?”
褚明翠輕輕地撫摸匕首,然后看著阿四,“替我轉告元卿凌一句話,我不恨她,我今日一切,是我咎由自取,我選錯了,做錯了,便要為自己做的這一切負責。”
阿四盯著她,“你放下匕首,你想干嘛?”
阿四雖然巴不得她死,但是這里是孫王府,今天是孫王的生辰,她死在這里,孫王可真是倒大霉了。
褚明翠幽幽地道:“我知道你們都恨死了我,我死了,你們也省心了,再幫我帶給楚王一句話,今生已經了了,來生,希望我不會再錯了。”
兩滴眼淚,從她的眼眶里滑落,滑過白皙溫潤的臉,悄然沒入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