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元帝安撫老太太,“兒子什麼時候為難過他們?對楚王妃,朕一直是疼愛的。”
老太太拿眼睛一瞪,“不為難楚王妃,為難老五是不是?楚王妃就不會心疼夫婿?心疼夫婿那情緒就得不好,情緒不好就吃不下,你隔天打人家一頓板子,那屁股是鐵造的都扛不住,多大點事啊?多大個人了?老是跟自己的兒子過不去。”
老太太以前是從不會這樣說皇上的。
兒子做了皇帝之后,就不光光是兒子了,還是皇帝,人前人后都得有威嚴,做太后的,也要維持兒子的這份威嚴。
所以,只要不是太過分,太后也都算了。
可連番地對老五動手,若是往日,也就叫老五忍一下,可現在不行。
她是女子,自打嫁給太上皇那天,便一切以夫君為念,他但凡有個頭暈腦疼的,她便是睡覺都不踏實。
叫老五挨板子,那做娘子的能不心疼嗎?瞧楚王妃似乎又瘦了些,定是因為擔心吃不下飯,生生給餓瘦了。
再者,叫她這個時候回娘家去住,心里不知道得想多少事,日子過得這般擔憂,這胎還能懷得安穩嗎?
所以,老太太要從源頭上止住這些惡性循環。
現在表面上能刁難他們夫婦的,就只有這個皇帝老子。
暗地里那些,防備是防備不來,所以叫了人去守著。
明元帝辯解道:“打板子的時候,也不知道她懷的是三胎。”
老太太氣結,“怎地?現在你孫子很多了是不是?都敢瞧不起一胎的了?”
明元帝見老太太著實緊張,便連忙安撫,“兒子不敢,您放心,兒子以后絕不會無緣無故刁難他們,直到您的重孫子順利出生?”
他揉了揉下頜骨,自打知道這事,就笑得下頜骨都酸軟了。
明元帝對老五還是看不順眼,畢竟這小子太不聽話。
叫元卿凌回娘家教訓的不是元卿凌,是他,當然,元卿凌當日這麼拒絕了也應該教訓。
就這夫婦兩人,脖子好似上了銅鐵一般,倔得毫無妥協的余地,適當教訓,讓他們知道,偶爾還是需要向惡勢力低頭的。
最后是他向三胞胎低頭了,可見這天下沒什麼是孩子化解不了的。
但是這一次明元帝沒有生氣,甚至甘之如飴。
元卿凌從侯府收拾東西走的時候,靜候幾乎哭出來了。
他才回去辭官,皇上馬上就恩準元卿凌回府,這實在是天大的喜訊。
現在,他大女兒嫁給了楚王,次女要嫁給顧司,眼看都飛了高枝,希望庶女們也都能嫁個好人家,那他重返官場就有望了。
老夫人是最不舍元卿凌,不過,她能回去是高興的事情。
只是,她認為元卿凌回去也未必會自在,在她看來,元卿凌在這個靜候府里安胎是最合適的,這里的人事,她都能壓得住。
王府那邊,她始終是鞭長莫及,很多事情若脫離了自己的掌握,就總覺得心中不安。
因此,元卿凌好生安撫了一頓,才叫老夫人安心。
宇文皓也是一番保證,說以后絕不會叫老元受委屈之類的。
老夫人看著他走路的姿勢還怪異得很,對他的話也表示了深切的懷疑。
但是,到底是嫁出去的孫女了,再不舍,也要回家的。
馬車上,元卿凌靠在宇文皓的肩膀上,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就像是鬧了一場大戲。
”
“其實此番也不算大戲,有兇險的,只是有人或者是我們自己的運氣足夠,都化解了。”宇文皓摟著她的肩膀,意味深長地道。
“是啊。”元卿凌也認同,先是太上皇叫她去明月庵,陰差陽錯地救了鎮北侯母親,雖然這未必是關鍵,但是,這對老五和她以后都是有好處的。
至少,鎮北侯就算站到哪一邊,都會對老五這邊有些顧忌。
太上皇一直都是有遠見的。
再者,貴嬪的案子平反,羅家得以昭雪,雖一時未必能恢復往日的光輝,但是,皇上定虧待不了他們,這些人日后大概都會為老五所用。
很多事情很多能人,經意或者不經意間,都在漸漸地圍了過來,像是堆砌城墻一般,為老五做起了第一道防線。
這是老五的幸運嗎?有一部分,但是,這和他的性子能力是有關系的。
不管是在軍中還是在京兆府,他都表現出了卓越的能力。
如今,立長立嫡都是毫無爭議的。
唯有立賢,會引起多方的意見。
因為嫡子和長子,都是名分定了的。賢卻是可以偽造,往外造點輿論,或者立點兒功勞就往大里吹,百姓不知內情,自然就信了,所以真到了那一天,這就是嫡長黨派攻擊老五的理由。
太上皇便是要助他把所有懷疑的聲音都擊退。
她覺得,往后的日子,或許會漸漸地劍拔弩張起來。
因為,如果立賢變成有可能,安王會不出來摻和一下?還有孫王,懷王,就算他們本身不想,也總有他們的勢力和外家給他們籠絡策劃。
回到王府,便見齊王帶著袁詠意出現。
這兩人似乎失蹤了一般,再出現在元卿凌面前的時候,元卿凌竟有種仿若隔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