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煙打量著夫人,總覺得她哪里不一樣了。
“夫人,您又不欠侯府的,要奴婢說還是早點求老夫人給您一份和離書為好。”
“和離?”柳云湘搖頭,他們坑了她一輩子,她不會這麼簡簡單單放過他們的。
出了城,走了一個多時辰,便到了望石村外。柳云湘下了車,沿著山路往上走。
與上一世不同,這里還沒有成片的桃花林,兩邊多是荒草。
那些桃樹許是他親手種的,用了幾十年,給了那女子一個如夢似幻的桃源。
過了木橋,便看到那四方院子了。
相比過來時看到的那些茅草屋,這院子又大又整潔,房子也是磚瓦房,一看就是新蓋的。
而且,還是用她的嫁妝錢蓋的。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們卻喝了她幾十年的血,吃她幾十年的肉。
“夫人,我們怎麼不進去?”
柳云湘沖謹煙噓了一聲,而后拉著她躲到門外。
這時一穿云錦外裳的老婦人走了出來,后面跟著一個高大的漢子,穿著青衣短打。
“三……三……三爺……”謹煙看到那男人驚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柳云湘示意謹煙小聲點,“這就是老夫人那門窮親戚。”
“三哥兒,你在外面受苦了,還是早點回家吧。”侯府老夫人一臉心疼的看著小兒子。
謝子安搖了搖頭,“娘,麗娘救了我的命,如今又為我生了大胖兒子,我不能辜負她。我不回侯府了,榮華富貴,我也不稀罕,只求和麗娘過安安穩穩的小日子。只是娘,兒子便對不住您了。”
說著,謝子安要跪下,老夫人忙扶住兒子。
“你是老來子,娘和你爹一貫最疼你了。
罷了,你爹和兩個哥哥落得這般,娘也不求你光耀門楣,只求你開心就好。”
“我二哥在大牢如何了?”
“柳氏求了嚴暮那奸佞小人,已經把你二哥給摘出來了,等再過一兩個月,便能放回家。”
“她倒是有幾分手段。”
“狐媚之人,只有勾搭男人的手段。不說她了,麗娘給咱們謝家添了孫兒,娘以后每個月會多送一百兩銀子來,可不能苦了你們和孩子。”
“謝謝娘。”
這時,一年輕婦人抱著孩子出來了。
那婦人用帕子裹著額頭,應該是還沒出月子。
“你怎麼出來了,還抱著孩子,小心著了風。”老夫人皺眉道。
“娘,兒媳送送您,還有康哥兒,他也舍不得祖母呢。”麗娘一臉討好道。
老夫人看到麗娘懷里的孩子,立時就笑開了顏。
“哎喲,長得跟你爹小時候一模一樣,祖母會常來看你們的。”
見老夫人要往外走了,柳云湘忙拉著謹煙離開了。
等上了馬車,謹煙才想明白。
“夫人,三爺沒有死,還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過日子了,老夫人也知道,還每個月給送錢。”
“嗯。”柳云湘點頭。
“他們……他們這不是坑您啊!”
“是啊,”柳云湘低聲道,“坑的好苦。”
“他們,他們怎麼能這樣!!!
您為了三爺守寡,將全部嫁妝拿出來沖了公賬,在大夫人和二夫人都離家后,還養著大房二房幾位公子和姑娘。如今更為了救二爺,您……您委身于那個大奸臣。還有老夫人,她當面是怎麼夸您的,怎麼依仗您的,可背后卻罵您是狐媚子,還瞞著您……”
說著,謹煙忍不住哭了起來。
柳云湘卻哭不出來了。
剛重生那幾日,她倒是常哭,淚哭干了,便只剩下恨了。
“您剛才怎麼不進去戳破他們?”謹煙恨恨道。
柳云湘冷笑,眼神鋒利,“我要謝子安跪在我面前,親口告訴我,他還活著。”
他和那個女人不是想要過安安穩穩的日子麼,她便讓他們一世不得安穩!
還有這靖安侯府,她怎麼把它撐起來的,便怎麼把它毀了!
第四章 早做籌謀
柳云湘一回府,便去了賬房,將賬面上的銀錢都取走了。
回到漪瀾軒,她讓謹煙把外院一個叫張琪的雜役叫來。
這張琪武功不錯,而且識文斷字,還會算賬。他父親是舉人,次次參加科舉,次次不中,結果瘋了,他娘為了給他爹看病,把家里年紀最大的他給賣到了侯府。
上一世,她是無意中發現這麼個人才的,之后便一直留在身邊。
不多久,謹煙就引著張琪進來了。
他個子高大,只是很瘦,膚色黝黑,穿著粗布短打,前胸還有補丁。
見到故人,柳云湘眼眶有些發澀。
“張琪,你在外院做什麼工?”
張琪老實道:“修東西,喂馬,種花種草,做木工,什麼都干。”
柳云湘突然想起來,張琪好像跟她說過,他在侯府外院練得十八般技藝。
“你想給我辦事嗎?”
張琪撓撓頭,“可小的實在愚笨,不知能為三夫人辦什麼事?”
柳云湘笑了笑,他可不笨,做生意的時候精著呢。
“這是三千兩銀子,你拿著去置一處院落,需得在盛京,需得隱蔽一些。這院子是用來存放糧食的,需得大一些,屋子要多,屋頂不能漏水。若有剩下的銀子,你就買了糧,儲存在這院里。”說著,柳云湘將一個木盒子推給張琪。
這里面有現銀也有銀票,乃是侯府賬面上全部的銀錢了。
張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柳云湘把這麼多銀錢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