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說完,他換上衣服,大步往外走去。
來到外間,嚴暮倒了一杯茶,剛喝了一口,便聽里面傳來小小的壓抑的哭聲,他沒有理會,再喝了一口,那哭聲大了一些。等他一杯茶喝完,里面已經泣不成聲。
哭吧,大不了他忍一會兒。
只是這一哭,竟是沒清沒了,而且哭得愈加凄慘,愈加悲痛,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聽著實在心煩,索性推門出去,卻見好幾個屬下在院門口扒頭往里面看。
“滾!”他怒喝一聲。
那幾個屬下趕忙溜了,但有一個不怕死的道:“大人,我是打酒回來時,在外面巷子里聽到的,這哭聲傳的還挺遠。”
“……”
“一個老婦人走過時,往咱們后門巴望了兩眼,還念叨著:誰家小媳婦,估計是被欺負狠了,可憐喲。”
說完這話,那屬下趕緊跑了。
嚴暮一張臉青紫交加,怒氣沖沖來到屏風后,見柳云湘蜷縮在墻角,見到他像是嚇壞了,身子顫抖著,緊咬著下唇不敢哭出聲,只眼淚啪嗒往下掉。
“還哭?”
柳云湘不理他。
嚴暮嘴角扯了一下,“你剛才不挺厲害的,讓我殺了你?”
“我不怕死,只是舍不得腹中孩子跟我一起死。”柳云湘一邊抹淚一邊說道。
嚴暮走過去蹲下,見柳云湘頭發被淚沾到臉上了,伸手想給她撩開,卻見她嚇得哆嗦了一下,看他的目光里滿滿都是恐懼。
他蹙了一下眉頭,更覺沒意思了。
“你們侯府那案子審的查不到了,這兩天謝老二就能放出來,以后你不必再來蘭園了。”
“……”
“至于你腹中的孩子,你愛生就生,與我無關。
”
柳云湘暗暗握緊拳頭,便知這混蛋只比她想的更混。上一世也是如此,有了元卿月后,他便不怎麼要她了,要不是因為孩子的事瞞了他,他氣怒之下說了那話,出征回來后也不會接著纏她。只是每次她都偷喝避子湯,漸漸的傷了身體,不喝也懷不上了。
“我……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嚴暮站起身,彈了彈衣服上本就沒有的灰塵,“先去洗把臉再說。”
柳云湘從后面出來,已有婢女送來了水,她洗了臉后,見嚴暮坐在羅漢床上,她過去坐到了另一邊。
剛坐下,便是一陣干嘔。
“怎麼了?”嚴暮皺眉問。
“女人懷孕時都這樣,我餓的厲害,但又吃不下什麼。”說著,她舔了舔嘴唇,不怪她沒出息,實在是太餓了。
剛才在里面哭,本來是想演一場,可哭著哭著就委屈上了,想著上一輩子自己多悲催,這一輩子破事不斷,假哭變成了真哭。
難怪說懷孕的女子情緒不穩,果然如此。
嚴暮吩咐婢女,讓她去準備一些吃食來。
“你不是有事求我?”
柳云湘看了嚴暮一眼,而后低下頭,醞釀片刻,眼睛又紅了,她拿出帕子,輕輕拭去淚水,“我在侯府的處境,你是知道的。”
嚴暮把玩手里的玉吊墜,聞言并未接話。
“今晚若不是我的婢女機警,那裝在麻袋里的人就是我。”
“呵。”他輕嗤。
“我是真心寒了,事已至此,我能求的只一樣,便是保住名聲。過兩日,二爺被放回府,天大的喜事,可喜過之后,臟名罵名還要我背。還有二爺,若他知道是我用身子討好你這個大理寺卿才得以脫罪,以他那迂腐的性子,定會辱罵我,到時我的處境只會更難。
”
嚴暮眸色霎時變暗,唇間卻依舊冷淡:“你竟然也長了腦子。”
柳云湘聽完,被這個可惡的男人氣得咬牙。
但更多還是氣上一世的自己,當時怎麼就沒看明白。
深吸了口氣,該辦的事她得辦。
只有這一條路子了。
柳云湘的指尖在掌心里掐出了血月,用盡全身力氣,對嚴暮吐出一句話:
“所以,我想請你……今晚要了二夫人。”
第十六章 她哪是這意思!
嚴暮挽著玉吊墜的手一頓,而后慢慢抬眸,眸光陰冷,“你再說一遍。”
柳云湘打了個冷顫,忙解釋道:“只要讓侯府的人知道二夫人服侍過你,之后二爺放出來,他們便會認為是二夫人討得你歡心。立功勞的是她,舍身救夫的是她,往后便有吐沫星子也是先噴到二夫人臉上。我柔弱可欺,只能想到這法子了。”
上一世二爺上吊了,老夫人和二夫人全怪罪到她身上。既然她們過河拆橋,那就別怪她把她們拉河里了。
嚴暮深深看了柳云湘一眼,繼而笑道:“這幫白眼狼這麼對你,你沒想過離開侯府?”
柳云湘拿出帕子,再拭了一把淚,“我與夫君情投意合,如今陰陽相隔,求不得執手一生,只求死能同棺。”
嚴暮冷嗤,他倒是想起來了,初次的時候,她確實哭了很久,說對不住死去的夫君,還真是情深呢!
柳云湘說完,見嚴暮沒有表示,只得軟聲求道:“嚴大人,只求你最后幫我一次。”
嚴暮嘖嘖,“本官雖風流,但不至于什麼老咸菜都能下咽,不如你給想個法子?”
柳云湘咬牙,這狗男人揣著明白裝糊涂。
“只消脫了衣服,扔到床上,做個假象就行。”
嚴暮笑意深了深,“便依你的意思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