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逃回軍營,但經過三日鏖戰,我軍已全軍覆沒,我看到無數將士們的尸體,也看到了大哥的,但沒有看到父親和柳云珩的。”
番役拿來謝子安的供狀讓嚴暮看,這上面寫的是他遇到埋伏后,眼見形式不好,帶著幾個兵士倉皇逃命,而那北金軍追來,兵士們一個個倒下,他為了保命,竟用兵士的尸體將自己蓋住,如此才撿回一條命的。
嚴暮看到這兒,忍不住上前踢了謝子安一腳,“窩囊蛋!”
謝子安忙磕頭求饒,“嚴大人,您饒了我吧,我把我知道的都說了,您……您看在柳云湘的份兒,饒我一命!”
嚴暮一腳踩在謝子安手背上,用力碾壓,“你他娘的也是個男人!”
柳云湘往后扯了嚴暮一把,小聲道:“再問問他,真沒看到老侯爺和我弟弟的尸體。”
嚴暮摸摸鼻子,上前照著柳云湘的話問了一遍謝子安。
“真沒看到,許是在哪個角落里。”
離開詔獄的時候,嚴暮吩咐下面人繼續審問謝子安,主要是那批糧草的消息。
來到外面,嚴暮轉頭看柳云湘,見她眉頭皺起,思量著什麼,“你在想什麼?”
柳云湘呼出一口氣,“我在想,如果我弟弟沒有死,那他在哪兒?”
嚴暮皺眉,“你這麼知道你弟弟沒有死?”
柳云湘不知該怎麼向嚴暮解釋,上一世有傳言說北征軍并沒有全軍覆沒,而是有一支上千人的隊伍進了北邊沙漠,并在那里扎根。
之所以有這樣的傳言,乃是因為一個兵士在三十年后回到大榮,但很快是被人在家里殺死了。
當時柳云湘已兩鬢斑白,無力追查當年的事,只能當一個傳言聽。
謝子安這些話,并非沒有用,而是給了她很大的信心,如若真有一千人逃走了,而戰場上又沒有看到弟弟的尸體,那間接的說明她弟弟可能還活著。
“只要沒看到我弟弟的尸體,我便信他還活著,畢竟謝子安時隔三年還回來了,我弟弟那麼聰明,一定也能活下來。還有,我覺得北征的案子一定還有其他內幕,比如消失的那些糧草去哪兒了,你們可以繼續往下查查。”
但她時間不多了,等不到查清真相的一天。
“送我回府吧。”
將柳云湘送回去后,嚴暮返回詔獄,直接抓起謝子安的手腕,在上面劃了一刀,而后將他手吊起來,下面接著水盆。
血一滴一滴往下掉,掉進水里,發出響聲。
每一聲都擊在謝子安心上,讓他慌的全身發抖,精神處在崩潰邊緣。
“你說你們迷路了,又怎麼會掉進北金預先設好的埋伏里?”
“這……”
“誰帶的路?”
“我身邊一位副將。”
“把他畫出來。”
“他只是臨時調到我身邊的,我不記得他樣子了。”
嚴暮讓他看看已經被鮮血染紅的水盆,“你時間不多了。”
第二日,柳云湘來到侍郎府門前。
謹煙看著大門緊閉的侍郎府,先嘆了口氣,而后去敲門。
守門小廝看是謹煙,又探頭看了一眼外面的柳云湘,讓他們稍等,而后不久徐管家來了。
“姑娘,夫人她身體不舒服……”
“所以我這個當女兒的過來看看她。”
徐管家嘆了口氣,“夫人不想看到您,您是知道的。”
“我有云珩的消息。”
一聽這話,徐管家愣了愣,忙道:“姑娘快快進府。”
上一世,母親早早就去世了,乃是為弟弟傷心過度。
她不孝,能做的就是將那一點關于弟弟的消息告訴父母親。
來到東院,徐管家先進屋稟報,不過很快就出來了,“姑娘,夫人讓您進去。”
柳云湘是一個人進去的,進了里屋,但見母親靠坐在羅漢床上,臉色憔悴,顯然還在病中。她眼眸顫動,巴巴的看著她,嘴巴張合著,卻又不敢開口問。
柳云湘坐過去,握住母親的手,“我認識一位大夫,醫術非常了得,我請她來給您診治診治,可好?”
柳夫人搖頭,“你弟弟……”
柳云湘嘆了口氣,讓母親別急,而后慢慢道:“我后來又問了謝子安,他說弟弟沒有跟他一起去運糧,而他在北金燒尸前,曾回到戰場上,只看到了謝家大爺的尸體,沒有看到老侯爺和云珩的尸體。”
“這……這是什麼意思?”
“我鋪子里去北邊販皮貨的伙計,他們在那邊聽到一個傳言,說是當年北征軍并沒有死絕,而是有一小隊人進了北邊沙漠。”
柳夫人猛地抓緊柳云湘的手,“你說你弟弟……他沒有死……而是……”
柳云湘沖柳夫人噓了一聲,“娘,北征的案子查了又查,牽扯甚廣,咱們自己知道就行,別往外說,不然只怕害了弟弟他們。”
“可……可這也不能說明你弟弟就還活著。”
“弟弟聰明,功夫還好,我想別人能活下來,他定也能。”
但其實,弟弟是死是活,她真說不準,但母親聽到這些,心里存著希望,便不會太傷心。
“娘,只要弟弟還活著,不管是十年二十年還是更久,他一定會回來的,您要等著他。”
柳夫人聽到這話,像是一顆干涸的樹苗灌進了水分,立即就支棱起來,“我等,我一定等到他回來。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終究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