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接住那玉佩,晏姨娘帶著不甘不舍,閉上了眼睛。
這時一黑衣人上前,扯下蒙面,竟是乞丐。
“夫人,老七讓我保護你的,牛鬼蛇神都出動了,咱們得趕緊走。”
柳云湘閉了閉眼睛,將晏姨娘放下,再抱緊懷里的孩子,“走吧。”
黑夜里,一輛馬車疾馳在官道上。
乞丐趕車,車內,柳云湘幫子衿包扎了傷口。
小丫頭餓了,哇哇的哭了起來。可眼下逃命呢,哪有什麼吃食。
柳云湘抱著哭得小臉發紫的孩子,心中愧疚不已,這孩子是替她的孩子擋危險了,往后跟著她也要吃苦的。
稍稍猶豫,她解開衣服,給孩子哺喂。
可不知她的孩子餓了嗎,有奶吃嗎?
“姑娘。”子衿用挑了外面那乞丐一眼,用眼神詢問柳云湘。
柳云湘默了片刻,沖子衿搖了搖頭。
她還記得嚴暮跟她說過的那句話,讓她記在心里,刻入骨血里。
宮里,東廠,任何人都不可信。
天亮之后,他們來到一間破廟。乞丐讓她們先休息,他則騎馬車去附近鎮子上采買了。
子衿幫著柳云湘擦洗了身子,又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
“姑娘,不如我們趁現在趕緊離開。”
柳云湘搖頭,“嚴暮讓乞丐來保護我們,定是他權衡過后的,我聽他安排就是。況,沒有東廠的掩護,我們也逃不掉。”
不多久,乞丐回來了。
將一個紙袋子給她們,里面是熱乎的肉包子。
乞丐坐在地上,拿另一個紙袋子的肉包子吃,大口吃著,別提多香甜了。
“你手好臟,吃包子前應該洗洗。”子衿有些嫌棄道。
乞丐嘿笑:“你見過干凈的乞丐?”
“可你又不是乞丐。”
“丫頭,我哪里不像乞丐?”
“哪里都像。”
“這不就對了,我就是個又臭又臟的乞丐。”
乞丐兩個包子下肚,這才有功夫問柳云湘。
“咱接下來往哪兒走?”
柳云湘一怔,“你沒計劃好?”
乞丐聳聳肩,“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你去哪兒我去哪兒。”
柳云湘思量許久,道:“往北走吧。”
“找嚴暮?”
“找他做甚,只是想看看漠北的風景。”
“此間漠北冰天雪地,又是戰亂的,我們不如緩緩,等開春了再往北走。”
柳云湘看了看懷里的小丫頭,“也好。”
大人能撐住,孩子太小,可不行。
既然開春再走,那就要找個地方藏身,乞丐想了想,“我倒是有個地方,應該是比較安全的。”
他們駕車再往北走了兩日,來到靖州城外,轉而上山,最后聽到一處莊園大門前。
乞丐上前敲門,不多一會兒,一個穿著青布襖子的小廝來開門。乞丐將腰牌給那小廝看,那小廝往馬車那邊看了一眼,而后關上了門。
乞丐回來對柳云湘道:“等等吧,那小廝去跟主人稟報了。”
“這莊子是?”柳云湘問。
“嚴暮的房產。”
柳云湘挑眉,“既是他的房產,那住在這里的主人是誰?”
乞丐干咳一聲,眼神有些閃躲,“那位喜歡清靜,不會見你的,所以你也不必知道。”
柳云湘默了片刻,“不會是嚴暮養在這兒的外室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這個外室是男人
等了許久,那小廝才回來,說是主人請他們進去。
柳云湘還在月子里,生的時候身體又虧損的厲害,這幾日擔驚受怕,顛沛流離的,此刻已是疲憊至極,由子衿扶著進了門。
這莊園并不大,前后兩進,前院還積著厚厚的雪,只中間掃了一條小路,兩邊的雪無人踏足,說明這莊子里人不多。
穿過穿堂就到了后院,后院的積雪倒是打掃干凈了,還有一個穿灰布襖子的婆子正掃正房前的臺階。
兩邊是抄手游廊,雕梁畫棟,五間明亮的瓦房,東邊是廂房,西邊有個垂花門。
那小廝引著他們往西邊走,過了垂花門,西邊是個不大的花園。因冬日里,草木凋零,這花園顯得分外肅冷。
院當間一棵石榴樹,上面還掛著幾個被風雪打蔫的石榴,一個個紅彤彤的。
“我與他乃是天上仙,他為仙草我為露,癡癡纏纏幾萬年,奈何天也無情,斷我二人姻緣。他下凡,我亦化成這人世間的河川,東流的水,載著我的心上人,歷盡萬水千山。”
這凄凄婉婉的曲調自石榴樹后傳來,柳云湘微微一愣,而后看了一眼乞丐。不想乞丐似乎比她還懵,拍著一身雞皮疙瘩趕緊繞過石榴樹往后面過去了。
“咯咯……”
柳云湘低頭看懷里的小丫頭,也不知怎麼著,她就樂了,正咧著小嘴笑,笑得口水都流出來了。柳云湘抱緊小丫頭,用帕子給她擦了擦口水。
前一天,在路上休息的時候,乞丐抱了一會兒小丫頭,小丫頭也笑了。
乞丐還咦了一聲,“剛出生幾天的孩子就能笑出聲了?”
柳云湘心慌了一下,裝作嫌棄的說了一句:“這有什麼好稀奇的,不過也對,畢竟你沒有老婆,沒人給你生孩子,你也就不知道剛出生的嬰兒是什麼樣的。”
但凡有點經驗,乞丐也就能發覺不對了,剛出生的孩子哪有這麼大個。
乞丐光顧著扎心了,也就沒有再繼續揪著這事。
繞過石榴樹,靠西墻有個小亭子,一個穿著緋色戲服的女子正在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