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那兒,也不知能不能扛過去。”
天災加上人禍,再有本事的人,也可能栽了。
柳云湘做著針線活兒,不時搖一搖身邊的搖床。
行意小丫頭躺在里面,因為奶水充足,養得肉嘟嘟的,此刻正吐著泡泡玩。
嚴暮說過,若是姑娘就叫嚴行意,若是兒子就叫嚴行知。
柳云湘看著小丫頭,不免想起自己的兒子,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你就不擔心老七?”乞丐問。
柳云湘微微嘆了口氣,“他這個禍害,死不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茶里茶氣
柳云湘嘆氣是因為她和孩子的命就綁在他身上,他活著他們娘倆也才能活著。
上一世,她什麼都沒看到,活在自己一畝三分地里。這一世,她看到了平靜之下的波濤暗涌,也身不由己的卷入其中。
她力量有限,只能依附于他。但這不是屈服,即便是攀著大樹而生存的藤蔓,也可以爭到陽光,與大樹平分秋色。
“姐姐,婉兒好笨,總是繡不好這鴛鴦。”重明坐在柳云湘旁邊自怨自艾的說道。
今天重明穿著妃色明緞上裳,下面是碧色流仙裙,墨發梳成垂髻,任誰看了都不猜不到他是男兒身。而他這身打扮,還是柳云湘給他弄得,衣服是她的,發髻是她梳的。
沒辦法,這廝太能磨人了。
這幾日,他纏著她教刺繡,看著一大美人捻著繡花針,神情專注的繡花,她都要忘記他是男人了。
柳云湘看了重明繡的那兩坨東西,這是鴛鴦?不是有鼻子有眼就叫鴛鴦的,叫水鴨子,水鴨子都不干。
“挺好的。”她違心道。
重明愁道:“嚴郎會喜歡嗎?”
“會的。”
“我真笨,學了這麼久都學不好,不像姐姐心靈手巧,嚴郎一定更愛姐姐吧?”
得,又開始茶起來了。
柳云湘笑了笑,“怎麼會,男人都重色,你比姐姐長得美,他定更愛你。”
“這倒是,嚴郎確實常夸我貌美,他大概只會夸姐姐賢惠吧。”
“……”
“姐姐,你好像生氣了?”
柳云湘搖頭,仍舊一臉溫柔,“怎麼會呢,快繡你的屎殼郎吧。”
“什麼屎殼郎,我繡的是鴛鴦。”
“呀,這是鴛鴦啊,我竟沒有看出來。”
重明美目瞪大,眼淚立時冒了出來,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
“姐姐,你好傷婉兒的心。”
說了這句,重明用帕子捂著臉跑走了。
柳云湘晃晃頭,耳根終于清凈了。
轉眼開春了,但此處靠北,仍是冷得很。過了三月,又過了四月,直到進了五月,這邊萬物才開始發芽,春天是真的來了。
柳云湘他們正準備繼續北上,但這時候行意病了。
柳云湘帶著行意去最近的鎮上看病,因孩子小吃不了藥,又是針灸又是推按,折騰了幾天,孩子病得更加嚴重了。
柳云湘心焦不已,日夜守著。
重明來看孩子,道:“肺主升氣,不耐寒熱,用藥宜辛。肺氣與脾氣想通,補肺氣兼補脾氣,也應保大便暢通。我這兒有六補丸,姐姐與行意早晚吃一顆,不出三日就能好。”
柳云湘抿嘴,重明醫術不容置疑,但他現在瘋了,還能信嗎?
瘋之前的重明是陰邪之人,手段毒辣,瘋之后他就有善心了,她可不大信,況他還把自己瘋成一個嫉妒心重的外室。
萬一這藥有毒……
柳云湘心思一轉道:“你可是真心想救行意?”
重明挑眉,“姐姐這是何意?”
“后院里正室與妾室明爭暗斗,互相加害,數不勝數。你我皆愛嚴郎,而我是正室,又為嚴郎生了個女兒,萬一你嫉妒于我,給我這藥有毒……”
“姐姐,婉兒怎會是這種惡毒之人,您怎麼能這麼想我!”重明受傷道。
“行意是姐姐的命,姐姐不得不慎重。”
重明嘆了口氣,“既如此,婉兒這就吃一顆,自證清白吧。”
說完,重明往嘴里放了一顆。
柳云湘等著看重明的反應,見他吃過之后,并沒有不適,只是眼中含淚,幽怨的看著她。
柳云湘干咳一聲,既然她吃得這麼干脆利落,顯然不心虛,應該沒事。
她正要拿起那裝著藥丸的小瓷瓶,這時重明突然捂住肚子。
“哎喲,好疼。”
柳云湘手一抖,趕緊將瓷瓶放下。
重明疼得臉色清白,拿起那瓷瓶放到鼻下聞了聞,繼而慘叫道:“遭了,我拿錯藥了。”
柳云湘抿嘴,看吧,果然不可信。
不過看重明這樣,顯然不是有意想加害行意,真的只是腦子不夠用。
重明及時給自己解毒,后來又拿來一個小瓷瓶,這次他吃下后沒任何癥狀。柳云湘還是怕,她自己先吃了一顆,沒有任何不舒服后,這才給行意吃。
這樣三天,行意的病果然好了。
臨出發前,柳云湘和乞丐去了一趟鎮子上,買了很多路上需要用的。她剛進后院就聽行意正大聲哭的,哭得撕心裂肺的。
她趕緊跑進東屋,卻見重明在床前,正伸手掐著孩子脖子的地方。
“你干什麼?”
她嚇得心神俱裂,趕忙沖上前去,推開重明,而后忙抱起行意,見小丫頭的衣服解開,前胸出有好幾塊青紫的痕跡,像是掐的。
她一邊哄孩子一邊瞪向重明,“你怎這般惡毒,對這麼小的孩子也能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