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張臉,韓凜愣了一愣,忙貼近兩步,再仔細一看,繼而倒抽一口涼氣。
“你……”
秋姨一步一步走過去,走到韓凜跟前,嘴角扯了一下,小聲道:“本宮常年居于后宮,嫌少露面,即便出宮也是帶著面紗,下面小輩們不知本宮長什麼樣,但韓凜,你應該還能認出來吧?”
韓凜身子晃了一晃,下一刻撲通跪到了地上。
“父親,您這是……”韓兆見父親竟然給了囚室里面的女人跪下了,一時不明所以。
柳云湘也震驚不已,這男人就是韓凜吧,在北金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他居然給秋姨跪下了?
這是怎麼回事?
秋姨冷哼:“韓凜,你要撕破臉嗎?”
“不,不敢!”
“可我殺了你女兒。”
“她的罪過。”
“你韓家人殺了我稚園的兩個孩子,這又怎麼說?”
韓凜低下頭,“微臣教女無方,還請貴人責罰。”
秋姨呵了一聲,“權勢果然是好東西,原講不清的理兒,討不回的公道,一下就講清了,討回了。”
韓凜忙讓侍衛打開牢房的門,待秋姨出來,借著火光看到她身上的傷,只覺氣都短了。
“誰傷了夫人?”
他一聲暴喝,一個侍衛戰戰兢兢走了出來。
這韓凜當即提劍,竟要殺死這侍衛。
“罷了,他不過是你手里的一把刀而已,他有什麼錯呢!”
秋姨讓柳云湘扶著她,朝外走的時候經過韓凜,轉頭對他道:“韓凜,你立過大功,可將功贖罪,卻也贖不清你的罪孽!”
第三百五十九章 權謀
她們就這麼從韓家的別院出來了,柳云湘一直到走到街上,腦子仍迷迷糊糊的。她再看秋姨,雖不知她到底是誰,但可以猜到她身份定不簡單。
“嘶,真疼!”
此時,她才覺出疼來,哼哼唧唧的叫不停。
柳云湘嘴角抽了一下,“您不嘴硬了?”
“嘴硬是嘴硬,但疼也是真疼!”
“不過您到底是……“
“別問,老娘不想騙你,但也不想說出自己的身份。”
柳云湘撇撇嘴,倒也沒打算刨根問底,“我看韓凜那樣子,應該是不會再追究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吧?”
秋姨瞇眼,“他就是一條惡狼。”
“什麼意思?”
“表面上裝的跟忠犬似的,其實心里已經開始盤算歹毒的計謀了。粉飾太平沒有用,如若不能滅掉他的狼子野心,這樣的事還會發生。”
柳云湘將秋姨送回稚園,乞丐和子衿也在,正在找她。
回到景川苑,柳云湘見嚴暮已經睡下了,她不高興的上去推了推他。她這麼晚沒有回來,乞丐和子衿都擔心她,他卻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我要是出事了,你是不是都不會傷心?”
嚴暮木然的掃了她一眼,而后轉過身去,不想搭理她。
柳云湘哼了哼,在他身邊躺下,不過也就氣了一小會兒,接著她把今晚發生的事跟他說了。
“我是覺得挺奇怪的,那韓素素怎麼就死了,真的是意外?”
這件事,無論怎麼想,她都覺得有些詭異。
嚴暮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韓素素那張驚恐的臉。
皇上輕易是不會動韓凜的,畢竟韓凜是他的左膀右臂,所以要想撼動韓凜,他需要拉一個人入局。
這個人只能是北金的皇后!
而北金皇后是連皇上都忌憚的人!
只是……
身后的人困了,摟著他的腰,連連打著哈欠。他心像是被戳了一下,無可奈何的軟了,他可以趟這渾水,拿命來玩這一局,可萬一她受傷了呢?
只要想到她可能會受傷,他的心就止不住發顫,心生恐懼。
轉眼就過了年十五,連著養了十多日,秋姨身上的傷已經好差不多了。這日一早,她起身梳洗好后,文大娘進來了。
“外面有人找。”
秋姨遲疑了一下,“有人找我?”
“是。”
秋姨披上大氅,來到前院,見到來人,又吃了一驚,當下想回避,但來人已經看到她了,急忙上前行禮。
“皇后娘娘金安!”
秋姨皺了皺眉頭,來人是監察御史何良,“何御史,你怎知本宮在這兒?”
何良摸摸鼻子,道:“卑職和武威將軍府走得近。”
秋姨一下了然,經過那晚的事,武威將軍府已知她的身份,也知道她在稚園。
她輕哼了一聲,“何御史,你倒是實誠,只是身為御史有監察百官之責,你與武威大將軍走得近,只怕在考核官績的時候有失公允吧?”
何良當下拿出好幾本賬冊,一一展示看秋姨看。
“這是?”
“這是微臣搜集的韓凜斂財,吃空餉,私鑄兵器的證據。”
秋姨聽到這話,不由瞪大眼睛,“你說你和韓凜走得近……”
“不瞞娘娘,臣以前確實和韓凜走得近,也幫他干了一些徇私枉法的事,可自從我兒被他韓凜的兒子殘殺后,我便幡然悔悟了。為了有朝一日能給兒子報仇,我開始搜集這些證據。可我也知道,即便有這些罪證,我也扳不到韓凜。”
“那為何將這些拿給本宮?”秋姨瞇眼。
何御史苦笑,“微臣將這些拿給娘娘,隨娘娘處置吧,只是任由權臣奸佞當道,我北金遲早有亡國的一日。”
說完,何御史將賬冊放到地上,再行過禮后,起身離開了。
何良走向胡同深處,拐了一個彎兒,看到倚著墻曬太陽的人,眉頭不由皺了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