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分明記得自己是在坐在篝火邊與路從白聊著聊著就睡過去了,清晨卻是在自己的睡袋里醒來的。對方是如何把睡得像頭死豬一樣的自己弄進帳篷的,顧繁星不敢想,也不敢問。
那個夢,多半不僅僅是夢……
大劉好像又在她耳邊重復了一次“事情還是得解決的”,問題是她怎麼解決?把話說開?問路從白為什麼不把她叫醒,讓她自己回去睡?噢,那真是該死的矯情,好像她真的很在意似的。
“哎,算了算了,真這麼煩人就先放一放。”大劉打著方向盤轉過一個彎道,“給你說個好消息。”
“什麼?”顧繁星的聲音從掌心里傳出來,悶悶的。
“你之前不是問我,知不知道其他方便打聽人的渠道嗎?我回去一琢磨,還真有!”
顧繁星激動地轉過頭看他,一下把惱人的小情緒都拋開了:“真的?!什麼渠道?”
“當然是真的。圖森,你聽過嗎?”大劉語調里透著三分賣弄七分得意。
“圖森?好像是個地名?”她皺著眉回憶,自己好像在哪本地理練習冊里見過。
“對隕石圈子來說,那可不是個普通的地方呦。”大劉沖她擠擠眼,又清了清嗓子才鄭重其事地介紹道,“每年二月,美國亞利桑那州的圖森市都會舉行一場大型的國際性質的隕石展覽與拍賣會,有明市,也有暗市,什麼人都有,但最不缺的就是賣消息的人!去那里打聽打聽那個叫阿砳的,說不定有人認識。”
“你去過?”顧繁星邊聽邊點頭,末了才問了句。
大劉臉上的笑容逐漸尷尬:“啊……我這才準備繼續說嘛。
我沒去過——那地方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去的啊!必須是在圈里數得上名兒的才行!畢竟大家要都去了,那都沒地兒站腳了不是?”
瞧他那努力挽回尊嚴的模樣,顧繁星聯想到他之前對路從白說什麼在女人前得要面兒的話,不由抿了唇暗笑。
“好像是會發邀請函,收到的人才有資格參加。所以是個打聽人的好地方,但不那麼好進。”這一截山道尤其難走,大劉目不斜視地看著路,也就沒注意顧繁星在偷笑,說完就問了句,“我看路先生挺內行,出手又闊氣,他有資格嗎?”
“我……我也是才剛跟他在一起不久,沒見過他收什麼邀請函。”撒一個謊,就需要用無數個謊來圓,顧繁星深切體會了。
“噢,不久就關系這麼好啊,年輕就是不一樣。”
無法直視大劉那內涵豐富的笑容,顧繁星忙不迭紅著臉轉移了話題:“所以除了拿到邀請函,沒有別的辦法嗎?就算他有邀請函,我也沒有啊。”
“主要就是驗個身份,他如果有你還能進不去?那也太沒人情味了!”大劉對此倒不以為然。
“那如果他沒有呢?”
“那就只能去當地請人偷一張來照著做張假的——”
“路子夠野。”顧繁星豎了豎大拇指,對大劉刮目相看。
大劉這還謙虛上了,呵呵笑道:“嗨,我這就動動嘴皮子,電視劇誰還沒看過呢,都這麼演!”
“電視敢這麼演,我可不太敢這麼做……也沒這門路……”
兩人的對話還是繼續,但已沒了什麼實質性內容。不久,山坳中那座小院進入顧繁星的視線,她忽然倍感親切。
還是有房住,有床睡的日子好啊。
當晚,大劉下廚做了幾個硬菜,還取了號稱自釀的養生補腎蛇酒擺上桌招待。顧繁星起初沒防備,剛盛完湯,抬眼就冷不丁對上了那玻璃缸子里還泡著的大蛇,不到十厘米的近距離,差點兒嚇得從椅上彈起來,之后一頓飯也都沒什麼胃口。大劉看好心了辦壞事,趕忙把東西撤了,觀察著路從白全程神色不豫,便也不敢再多搭話。
一頓飯草草結束,大劉拿了盆去院里喂大黃狗,順便還揣了半包煙準備在外頭抽完再回屋,也不知是不是有意想給兩人制造單處的機會,好讓顧繁星把他想象出來的“事情”解決掉。
而事實上,顧繁星此刻心中在盤算著另外一件事,她偷瞥了路從白好幾次,才終于如愿換來對方的眼神詢問。
于是她堆起笑,指了指那臺舊式彩電:“看電視嗎?”
“你想看?”說話間路從白已經起身走了過去,俯身把擺在電視柜上的遙控器一撈,然后走回飯桌邊,遞給她。
這和顧繁星的設想可不太一樣,在她的劇本里,路從白應該會很高冷地點一下頭,然后自己就可以成為那個給大佬遞可樂——哦不,遞遙控器的人。
看她表情變了幾變,還不太樂意似的,路從白不由眉峰微挑:“怎麼了?”
“沒、沒什麼……謝謝。”既然劇本變了,那她就隨機應變吧。顧繁星忙回神,態度極好地沖他瞇眼一笑,接過遙控器開了電視。
第二十三章 雪落時入夢(2)
但很快,顧繁星就笑不出來了,這電視換了換去居然只有三個頻道?CCTV11-少兒,CCTV14-戲曲,以及一個不知名的但看起來好像是成人臺的頻道——她在看清畫面的瞬間紅著臉飛速把臺切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