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中的一人答完,就把視線落回牌桌,繼續打牌賭錢。
黑衣人于是二話沒說就邁開腿往樓梯處走,走出兩步,回頭看她還呆愣愣的沒跟上,便出聲喊了她:“跟上——”
“好……”顧繁星忽然覺得這黑衣人還真是把她“請”來的,換成那幾個看守恐怕手段就更粗魯了。
二樓的格局與下面稍有不同,貨物的擺放更加講究,一物一柜,應該是更值錢的隕星。
顧繁星老老實實地跟著黑衣人來到走道盡頭的鐵皮隔間前,隔間的位置與視角應該都是特別選取的,可以對庫門與一層的情況一覽無余。
“老板,人帶到了。”黑衣人站在門外請示。
“快請顧小姐進來吧。”
“請進——”
在黑衣人拉開門的幾秒鐘里,顧繁星暗暗做了個深呼吸,握緊挎包的帶子走了進去。
隔間的內部空間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布置得像一個小型的會客室。事實上,這里的主人也確實正在圓桌邊喝著咖啡,等待客人入座。
“咖啡還是茶?”五十多歲的男人用一雙陰沉的鷹眼注視著她走近,用手勢請她入座。他看起來彬彬有禮地笑問她,眼角邊褶出像火山巖流凝固后一樣的紋路。
既來之則安之,顧繁星坐到他對面:“咖啡……謝謝。”
“給顧小姐一杯咖啡。”男人身后一左一右各站著一名黑衣人,其中一個轉身去操作了咖啡機。
隔間之內都屬于近距離,為了自己的安全,這個老板一定會留最專業的保鏢在身邊,而外邊那些則屬于烏合之眾,在他手里混口飯吃,并不是每個人都有配槍,除去在園區內外巡守的,其他人應該只能用倉庫門邊還靠著的長棍砍刀。
濃郁的香氣打斷了顧繁星的思緒,她從黑衣保鏢手里接過杯子,一口熱咖啡喝下去,一直暖到胃里,壓力仿佛得到了舒緩,她才覺著自己的身體從僵硬中恢復了些正常的知覺。
“冒昧把顧小姐請來,嚇到你了吧?實在抱歉。”男人耐心地等她放下咖啡杯,才再次開口。
說是致歉,但顧繁星從他的神態中卻看不出半分真誠:“是有些嚇到……但我確實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見我?”
她故意停頓很久,單詞和語法都挑最簡單的用,甚至錯用,讓他自己判斷出她的英文水平并不太高。她想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也希望能讓對方能因此放松些警惕。
“噢,是我忘記自我介紹了,肖恩·伍德沃德。”
乍聽這個名字是全然陌生的,但很快顧繁星就想起自己曾經聽路從白提到過一次“伍德沃德”,暗市的背后操縱者。
她眼中最初的茫然是真實的,但之后卻是刻意保持的。
伍德沃德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看來我知道顧小姐,顧小姐卻并不知道我。路先生都沒有和你說起嗎?”
“他說這兩天要去見一個朋友,那個朋友就是你嗎?那他在哪兒?”無法得知伍德沃德到底在試探什麼,顧繁星只能半真半假地裝糊涂。
伍德沃德聞言,低眼掃過腕表:“嗯,別急,他很快就會到。我們喝完這杯咖啡的時間吧。”
抬起頭后,他又另挑了話題:“顧小姐不知道我,但應該見過杰森吧?路先生帶你去過他那里,還打聽了一個人。你知道他為什麼要打聽那個叫做‘阿砳’的人嗎?”
“是,他帶我去過那家旅店,說帶我去見見世面……但我不太喜歡接觸他們,看起來有些危險……”顧繁星糾結著措辭,話音斷斷續續,邊說還邊用謹慎的目光望著他,像是怕得罪了他。
但實際上,真正讓她為難的是第二個問題。從伍德沃德的問法中可以推測,路從白應該第二次見了杰森,并且在這個過程中給出了一套與尋找“阿砳”有關的說辭。
而伍德沃德通過杰森得知了這套說辭,想試試她與路從白的口徑是否一致。
只是“阿砳”分明是她要找的人,又怎麼會突然就牽扯到了暗市勢力?
“哈哈,那想必我這里也是沒有辦法給顧小姐帶來安全感的,真是遺憾。”伍德沃德仰頭一笑,說了句俏皮話,又再次把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等待她繼續往下說。
“我只知道他要打聽那個人,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顧繁星說著,像是頗有怨言地蹙起眉,“他不是那種什麼都會告訴我的男人,他瞞著我很多事。”
對于她的回答,伍德沃德未置一詞,拿起咖啡抿了口,才慢悠悠地說:“那這一趟顧小姐就不會白來了。路先生之所以要找那個人,是為了找回一本被偷的隕石考察筆記。巧的是,那本筆記轉到了我手上,所以他很快就會來和我做個交易。一本普普通通的筆記,路先生為了拿到原本,可是出了大價錢,你也可以做個見證。”
伍德沃德的這段話很長,語速又偏快,顧繁星聽得有些費力,怎麼又冒出本隕石考察筆記來了?是喬安娜要的?
正納悶間,隔間外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但顧繁星卻一下子就從中分辨出了路從白的步伐節奏,每一步帶著堅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