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沒?就是那個白襯衫的帥哥,褐色頭發的,他名字就叫江亦,也是游泳校隊的,去年被全校評選為校草,據說身材賊好!你趕緊上去跟他相認,找個機會摸一把,說不定比你昨天晚上摸的那位還帶勁!”
蘇愿漲紅著臉,捂住葉佳佳的嘴不讓她繼續胡說八道。
兩個女孩躲在講堂門外偷看。
醫學系的學習風氣跟她們美術系有著天壤之別,大家坐下之后都各自掏出資料開始學習,說話聲音很輕,生怕打擾別人。
江亦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書。
清晨的陽光灑進來落在他身上,朦朧的光暈讓白襯衫看起來像是泛著金光般耀眼奪目。
葉佳佳看呆了。
“愿愿,這就是你暗戀的筆友嗎?我的媽,他好帥好帥哦。”
蘇愿糾結了幾秒,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少了激動澎湃的心跳感。
可這人信息和氣質對得上……
好奇怪啊。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你不是說你見過他背影嗎?我都帶你過來看了,這都還認不出來?”
蘇愿羞愧地低下頭。
“看是看過,但當時候他戴著鴨舌帽,還背了個背包,和現在這樣子不太像……”
葉佳佳無語了半晌,道:“要不你現在進去問他吧?”
“不不不,別問!我不想打擾他!”
“為什麼?”
女孩震驚的質問聲過大,頓時引起講堂里的人的注意。
靠窗的白衣少年也轉過頭來。
蘇愿臉色驟變,連忙拉著葉佳佳離開。
她努力考上A大,只是想見白月光一面而已,從來沒想過去打擾對方的生活。
因為,她是先天性超高度近視,遺傳幾率很高。
媽媽就是為了這遺傳病跟爸爸離婚的,她特別后悔,說自己當年是腦子進水才會嫁給他,還跟他生孩子。
蘇愿的超高度近視,對于一個經濟狀況不怎麼樣的家庭而言,是雪上加霜。
說白了就是個累贅。
她很清楚從小就視力不好有多辛苦,像個易碎品,做任何事都得瞻前顧后。
擔心眼壓過高導致眼角膜脫落,所以她從不敢參加體育課,不能跑不能跳,連打噴嚏都得小心翼翼。
游樂場的設施她一個都沒坐過。
每天都得設置好幾個鬧鐘,提醒自己用眼時間不能太長,記得休息,免得引發其他眼疾……
生來就注定不能過普通人的生活。
蘇愿不希望自己孩子也這樣。
因此她暗暗告訴自己,這輩子一個人過日子就好,堅決不打擾別人的生活,不給別人造成麻煩。
寧愿當個孤獨瞎子老人,也不要被任何人拋棄。
葉佳佳不能理解。
“我覺得你就應該去告訴他,讓他知道你的心意,要不然你會后悔一輩子的。”
蘇愿搖搖頭,“我考上A大,從來沒有想過讓對方知道我喜歡他。喜歡他是我自己的事情,沒必要讓他知道。”
“讓他知道你喜歡他又怎麼了?萬一他正好也喜歡你呢?”
“那對我來說不是好事,而是災難。”
當年爸媽也以為愛情可以戰勝現實。
可最后還是不歡而散了。
就算白月光對她有好感又如何?
誰能保證,在她失明之后,他還能將這份喜歡延續到老?
如果這段情感注定以被拋棄為結局,那她寧愿從一開始就不打擾他的生活。
葉佳佳一噎。
沉默片刻,她才說。
“好吧,那就換個方法確認他的身份。既然你跟他是通信的,總該有人家的地址吧?你把地址拿給我,我找認識的人替你查一查。”
第6章 生命里的一束光
蘇愿聞言,用手摸了摸后腦勺。
“地址……也沒有。”
“那你平時怎麼寄信?”
“把信塞進樹洞里,過幾天再回去取。”
要不是看蘇愿一本正經的樣子,葉佳佳還以為她是在開玩笑。
蘇愿尷尬地笑著解釋。
“我以前喜歡把自己寫的小秘密和愿望條塞到老廟后門的一棵樹下,后來有天,樹洞里的紙條不見了,沒幾天又出現,我打開一看,發現有人在每張紙條下面給我留言回復,于是我就用傳信的方式跟對方聊天了。”
“那你沒去老廟蹲他嗎?”
“我那會兒自卑又社恐,不敢跟陌生人接觸。”蘇愿抿了抿唇。
回想過往,她嘴角又忍不住輕輕勾起。
認識白月光那段日子,是蘇愿人生中最黑暗低谷的時期。
父母離異兩年,母親帶著她再婚,住在繼父家。
寄人籬下,有苦說不出。
超高度近視的情況就是那時候愈發嚴重的。
蘇愿的生活越來越低迷,于是她將所有心事寫在紙條,藏進樹洞里。
沒想到紙條被人發現了,對方還給她回信,說了很多安慰她的話。
【父母離異不是你的錯,別人的課題不需要你來承擔,你要做的是活出自己。】
【最起碼,你的父母還活著,雖然他們已經不相愛,卻都已經在追求幸福快樂的路上。】
【做你自己,勇敢面對生活。】
后來,蘇愿心情糟糕時,就會拿起那些紙條,一張一張看。
她的自卑感在那男孩的文字里得到治愈。
所謂白月光,就是那個在你身處泥濘的時候抓住的救命稻草。
是海上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