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秦相帶著五份口供回了乾元殿。
安國公看到整整齊齊的五份口供,震驚道,“這麼快就拿到了?”
秦相扯唇,“只是用了一點小手段。”隨后看向魏顯,“有勞魏公公帶人走一趟漪瀾宮,將整座宮殿都看守起來,等攝政王回宮后,再行處置。”
魏顯因著前兩日的事,對陸貴妃頗為記恨,當下應了一聲,朝外走去。
秋信宮,荔若將消息稟給姜袖珠時,姜袖珠放下玉箸,不禁皺起眉,“安國公和秦相這次公正的讓本宮覺得有些不安。”
杏君輕聲勸解道,“不管怎麼樣,這關總算是過了,等熬到攝政王回宮,您就好好的跟他服個軟……”
正說著,姜袖珠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杏君只得將余下的話吞了回去。
“以后別在我面前提他。”姜袖珠冷冷地吩咐了一句。
杏君和荔若輕輕頷首,安靜的服侍姜袖珠繼續用膳。
用完晚膳,兩個婢女安靜的退了出去。
姜袖珠看向床幃,腦中浮現起兩人見最后一面時,他臉上濃濃的厭惡。
已經過去這麼久,再想起那個表情、那個眼神,她還是覺得氣憤。
至于服軟?她這輩子都……罷了,還是先等他回京罷。
姜袖珠氣哼哼的想著。
黃州,韓載用了將近二十多日,才能一應救災事宜安排妥當,彼時再有三日,就是先皇的葬儀。
韓載只得星夜馳騁,終于趕在先皇下葬前一日回京。
081 了結袁家兄妹
回宮后,韓載先去了乾元殿,看完袁江等人的口供,他冷聲吩咐秦赭,“晚芳謀害皇嗣,證據確鑿,誅九族,袁江等人知情不報,妄圖隱瞞,各打五十大板,生死由命,陸貴妃系此案主謀,降為貴人,遷居臨泉北宮。
”
臨泉北宮位于西北,是大慶遷都之前的舊都,近百年過去,已經逐漸荒涼。將陸貴妃貶去那里,是流放,更是誅心。
秦赭抱拳稱了聲“是”,往外退去……
韓載轉頭看向安國公和秦相道,“本王不在上京的這些日子,有勞兩位處理大小事宜了。”
兩人同時躬身道,“為攝政王分憂,是下官分內之事,”見韓載眉眼之間隱約有倦怠之意,兩人又道,“王爺舟車勞頓,明日先皇下葬,還要勞您費心,下官就不叨擾王爺了。”
韓載微微頷首,兩人朝外退去。
不多時,韓載也離了乾元殿,他在露臺上立了片刻才下了臺階,緩步朝長階宮的方向走去。
在黃州的這些日子,他幾乎日日都睡不到兩個時辰,身上深紫色的蟒袍明顯闊了幾分,瞧著空蕩蕩的。
他單手負在身后,劍眉微微皺著,行走在月色下,不知在想些什麼。
走到長階宮外,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宮殿,卻半晌都沒挪動一下腳步。
不知過去多久,他突然轉身按著原路返回。
姜袖珠在韓載剛進宮時就收到了消息,她坐在軒窗邊,守著一盞孤燈,不由又想起最后一次見面時兩人的不歡而散。
韓載從外間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她手托腮、皺著鼻頭、噘著嘴的模樣,凝白清艷的臉上,不施粉黛,卻美的讓人心驚。
看得出,她這段日子過得不錯,畢竟腰肢和胸口都豐腴了一些。
姜袖珠心里藏著事,并未察覺到韓載深沉的目光。
很久后,她才覺得困了,伸了個懶腰,放下手中的紫玉管羊毫,朝床榻走去……
韓載看著她睡下,又過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次日,是先皇的葬儀。
姜袖珠因著胎像不穩,倒不用扶靈去東陵,只用去寶華殿上炷香,磕個頭。
兩個宮女服侍她換了一套素白的宮裝,發鬢上只素素的簪了一支用白色珍珠攢成的流蘇珠花。
她搭著杏君的手走到寶華殿門口時,正好和韓載迎面撞上。
“皇后娘娘。”韓載只冷淡的看了姜袖珠一眼,就收回目光,拱手問安。
姜袖珠看著他消瘦的模樣,唇畔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王爺不必多禮,本宮身子不爭氣,先皇下葬一事,就勞你費心了。”
韓載聽著姜袖珠裝腔拿勢的聲音,眉頭微微皺起,他冷冷的朝寶華殿內掃了一眼,“皇后娘娘請。”
姜袖珠見韓載眉眼冷峻,根本不想搭理她,臉上有些掛不住,輕輕哼了一聲,往里走去。
寶華殿中,宗室、嬪妃和重臣都已到齊,姜袖珠一路走到最前面,朝太妃和年長的宗室們微微頷首。
之后韓載從外入內,姜袖珠忍不住又將目光投向他。
韓載就像沒有察覺到姜袖珠的目光一般,徑直看向禮官,威嚴道,“可以開始了。”
禮官便按照禮制主持儀式。
姜袖珠足足跪了十數次,才行完禮、敬了香,她的情況略有特殊,做完這些便可以離開。
走之前,她故意不去看韓載,挺直了脊背,頭也不回的離開。
韓載瞧著她這副模樣,薄唇輕輕抿住。
明明已經決定跟她橋歸橋,路歸路,可不知為何,當看到她故作矜傲的模樣,他心里就不由自主的變得柔軟,生怕嘴角翹起,只能抿住。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他又沉默了片刻,才看向禮官,“啟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