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男人手一松,半截煙掉落在地。
"這麼想出頭?"
女孩眼里蓄著隱忍的淚水,望著容燼只覺得憤懣,但卻不敢言語,只能這樣狠狠的瞪著他。
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容燼懶懶的笑著,一臉紈绔勁,聲音也低徐,"徐導,這戲的女二要不還是換個吧?"
明明應該是商量的語氣,卻被他說成了陳述。
導演不想跟容燼鬧翻,怎麼說女主虞夏也是容氏旗下藝人,而宣傳片早就打出去了,臨時換女主肯定只有弊無利,女二的話……
倒也無可厚非。
女孩手里握著碎掉的美甲,咯著自己的手心卻也沒感受到痛,她聽到了意料之中導演的回答后,臉上也沒有傷心的表情。
只是一聲不吭的走出了包廂。
宋霧避了避,那女孩并未注意到她,宋霧看著女孩倔強的身影。沉默了一會兒,便也抬腿離開了。
干這行的,哪有百分百的靠努力靠運氣,身后要是沒人撐腰,還沒嶄露頭角說不定就已經被人砍了頭角。
宋霧沒心情多管閑事,索性先去衛生間解決自己染臟了的旗袍。
可剛走到衛生間門口,里面卻隱隱約約傳來了抽泣的聲音,一下一下的,聽起來三分楚楚可憐,剩下七分是毛骨悚然。
畢竟橋公館主打的氣氛就是幽閉又曖昧。衛生間走廊的燈光也沒有很亮,里面透著的哭聲,倒是讓宋霧停了腳步。
她踟躕了會兒,推開了門,里面亮堂堂的鏡子內倒映著她的臉,還有……那個女孩的臉。
原來不是不傷心,是躲在這里傷心來了。
女孩似乎是看到有人闖進來了,也不愿逗留,洗了把臉就打算離開,正擦肩而過的時候,宋霧伸手攔住了女孩的胳膊。
女孩一驚,警惕的望了宋霧一眼,"你干什麼?"
宋霧只是笑著,透著股說不上來的勁兒,她閑散的說,"很委屈?"
女孩漲紅了臉,卻沒有掙開宋霧的手,而是反問,"你在偷聽?"
宋霧勾了勾唇,放開了手臂,往前走了幾步,走到鏡子面前,不急不慢的清洗著自己的手,然后才開口,"偷聽太難聽,不過是你惹到的人我恰好認識而已。"
女孩聞言,轉身望著宋霧的背影,雙手抱臂,"所以你也是過來嘲諷我的?"
宋霧抽了紙巾,仔細地擦拭著自己的手,慢慢地說,"嘲諷你還差這一時半會?"
女孩瞬間像是被炸毛的貓一般,狠狠地走了過來,準備跟宋霧好好討論討論,可就在看到宋霧抬眼地瞬間,那些話悉數吞咽了回去。
宋霧的眼神凜冽刺骨,讓她不自然的收回鋒芒。
女人穿著風塵味極重的旗袍,隨意一瞥都是風情,她睨了眼透著怯意的姑娘,勾唇,"想不想報仇?"
女孩狐疑了看了她一眼,"憑什麼信你?"
宋霧向來是懶得解釋,不愿多管閑事的主,聽到這句話也就聳了聳肩膀,"不信拉倒。"
說完,就將用完了的紙巾扔到了垃圾桶里。
抬腳就往門外走。
女孩表面上強撐著波瀾不驚,實則骨子里充斥著的倔強早就不安分的躁動起來,就在宋霧快要走出門的那一刻,女孩急急的喊出了聲,"等等,我信你。"
宋霧背著身子,眼神松動,回了女孩一抹笑,然后重新走進衛生間,走到了里面,將隔間的門一個個踹開,確認無人了才施施然收回腿。
她這一身裝扮實在是不適合做這些動作,但宋霧全然不在意,還無所謂的欠了欠身子,"沒嚇到你吧?"
女孩咽了咽口水。搖了搖頭。
宋霧拍了拍手,抬眼看了看她,"你叫什麼?"
"顧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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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顧煙塵走了后,宋霧才后知后覺想到還有一屋子人在等她,她身子微斂,匆匆的離開了衛生間。
走廊燈光實在太暗,包廂的房門看起來也是別無兩樣,很快,宋霧就反應過來了。
她忘了怎麼走回去了。
嘶……
就在她出神的時候,沒注意腳下的路。一下子踩錯了,女人懊惱的靠著墻壁,附身檢查自己的高跟鞋。
后面的跟似乎已經踩爛了,剛才踹門太過用力,高跟鞋是禁不起操的東西。
宋霧進退兩難的站在原地,正再想辦法的時候,卻看到了前面兩道熟悉的身影。
一道是她老公,一道是老公的情人。
虞夏整個人像是要貼了上去,似乎還在嬌嗔什麼,也許是在怪剛才容燼不夠給她面子,而容燼的臉上沒有半分不耐煩,對虞夏的要求算是有求必應。
甚至還幫著虞夏涂藥。
宋霧對這些早已經見怪不怪了,早就沒有剛開始的錯愕,她就在暗處靜靜的看著,心里千瘡百孔。
她可以忍受容燼對言歲百依百順,因為這是應該的,她沒有資格說半個不字。
但是她無法忍受容燼對虞夏也這樣,虞夏不過是披著一個肖像言歲的臉蛋而已,根本就不配享受容燼對她的好。
宋霧看得久了,覺得眼睛有些酸疼,她騰出手揉了揉,再睜眼的時候眼前兩道人影卻消失了。
她茫然的看了眼,然后收回目光,繼續掰著高跟鞋,打算干脆扔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