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煩不煩?
是挺煩的。總在打斷他推杯換盞,縱情聲樂。
女人垂眸,也不管自己到底有沒有臉了,"求你了,我這次真的沒有騙你,有人給我打電話了,我聽到了青見的聲音。"
很久過后,那頭傳來一陣輕笑,"宋霧,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嗎?"
有些招數,用多了別人可就不信了。
容燼本就興致不高,接了宋霧的電話,更覺得她太聒噪,"宋霧,要是真出事了,你大可以去找你的二四六八個情人,別總來找我。"
完了后,容燼將手機一掛,扔在了一旁的果盤里。
宋霧望著黑了的屏幕,只覺得胸腔像是要嘔出血來,喉嚨里只嘗的到鐵銹味。
她立馬從廚房里柜子里找了一堆錘子、菜刀來,全部搬到了窗戶旁邊。一個又一個敲著,也不管那玻璃渣會不會濺到自己,整個人癲狂了一般,使勁的一錘一錘砸著。
溪庭的玻璃不是那麼容易碎的,但也耐不住她的狠砸,整個玻璃被她砸的搖搖晃晃,宋霧的手臂傳來陣陣的疼痛。
那些細小的玻璃渣見縫插針的劃過她的皮膚,更大點的玻璃片直接把她的虎口裂開了個口子。
但無論她怎麼砸,那玻璃整體卻依舊紋絲不動。
沒轍了。
真的沒轍了。
女人垂著頭,雙手掩著臉,不知道自己到底現在該做什麼。
血腥味在空氣中緩緩蔓延,宋霧嘗到了自己咸澀的淚,騰出只手來,她擦干了眼淚,繼續站起來砸。
倏地,門口一陣響動傳來。
宋霧手里的刀應聲落下,刀背砸到了她的身上,她卻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樣。
女人慢慢的轉身,看著門口那道人影,聲線啞的不行,"你來了?"
容燼依舊那麼長身玉立,矜貴的很,站的離她很遠,像是擔心滿地的垃圾灰塵會挨到自己。
他的聲音很輕遠,"你又是何必?"
宋霧微怔,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宋青見又不是你的親生妹妹,為她這樣值得嗎?"
值得嗎?
一個費盡心思想把姐姐名聲弄丑,又滿腹心機妄圖跟姐姐一起分一杯羹的妹妹,到底值不值得宋霧這樣?
宋霧不想多想。
有些事情,難得糊涂。
她抬了抬眸子,手臂上的傷口已經不能看了,"我求你了,容燼。"
容燼勾勾唇。覺得宋霧求人很沒有誠意,除了會動動嘴皮子的功夫,別的倒是一點表示都沒有。
男人慢騰騰的點了根煙,笑著說,"你也不用太緊張,他們剛才給我打了通電話,要我拿錢過去,至少錢不到位,你妹妹不會有事。"
莫名的,容燼只要一開口,她就有些心安。
"不過,"男人話鋒一轉,煙頭的火星亮的明顯,"求人,得拿出求人的姿態來吧?"
"你想怎麼樣?"
宋霧對這個不太敏感,再丟人的事情她都做過,不在乎這一時半會的有沒有面子。
"比如,你告訴我,當初殺了言歲的究竟是誰?"
容燼語氣四平八穩,眼底的笑意很冷,看起來是一副不太正經的樣子,實則就沒有跟她開玩笑。
他是認真的。
宋霧也明白。容燼在給她機會。
可是……
宋霧昂了頭,眼底一片清明,眸子亮的讓容燼心煩,"我說過了,人是我推的,證據你也有,何必揪著不放?"
她回答的語氣堅定,一副不容質疑的樣子。
容燼臉上的笑也散了,望著女人的臉,聲線玄寒,"可你上次眼巴巴跟我說不是你殺的,又怎麼解釋?"
自相矛盾的事情,宋霧可做不出來。
除非有鬼。
可宋霧只是笑了笑,眼底反而騰起了一股戲謔,"騙你的,你真當真了?"
倏地,氣氛變得凝滯起來。
男人臉上一貫的痞笑也沒了,他踩著玻璃渣,步步走得很穩,低著頭睨著宋霧,"我給過你機會。"
是你自己不要。
宋霧點點頭,"我也給過你答案。"
容燼輕呵一聲,瞥著她血肉模糊的手臂,淡淡地問著,"你就不怕我不拿這筆錢去贖宋青見?"
"我也不缺錢。"
"那你看看你拿不拿得出來。"
女人身子一僵,她的錢,可不就是容氏的麼?
容氏的錢,歸根到底,不就是容燼的。
宋霧眼眸暗了暗,聲音有些飄渺,"容燼,我已經實話實說了,人是我推的,你就當都是我做的行嗎,別再問了行嗎?"
"宋霧,圣母也不是你這麼當的。"
男人丟下了這句話,頭也沒回的就離開了,關門聲很重,驚得她顫了一下。
宋霧凝著自己的手臂,看著慘不忍睹的皮膚,倏地笑了。
起碼,青見有救了,不是嗎?
第四十六章 燼
邁巴赫內,氣氛詭異的低沉。
容燼在后坐假寐著,手里的佛珠一刻也沒有停下,而宋霧雖然坐在他旁邊,不過隔得很遠,像是刻意的。
車內的空氣算不上流通,她身上帶著的血腥味尤其濃郁。
錢,已經打到對方賬戶了。
人,現在綁在橋公鎮的地下倉庫里,生死未明。
宋霧輕輕的搓捏著自己的指尖,這是她一貫犯緊張時的動作,容燼低低一瞥就看到了,爾爾一笑,"你也會怕?"
怕?
當然會。
宋霧低下眼瞼,望著自己手指上的月牙,"你不懂親情。"
像容燼這種生下來就高高在上,從小就穿金帶銀的富家公子來說,親情不過是一層血緣關系,換句話說,可能只算得上一種繼承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