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一樣。
她和青見從小就過的簡樸。穿衣服也向來是撿別人剩下的,那她們那個小地方,這樣的小孩比比皆是。
讀書,是她唯一的出路。
領著妹妹過好生活,是父親唯一的遺言。
她不敢違背。
因為,她原本不過是個孤兒院中被父親好心收養的棄嬰,能有那樣的生活,能有一個家,對她來說,已經是一種饋贈了。
她不敢再奢求太多。
宋霧垂了垂眸子,向來舒展的眉頭此刻卻蹙著,像是有化不開的憂愁。
這一幕被容燼看到,他低嗤一聲,宋霧這一副低眉順眼、逆來順受的樣子,他看了后只覺得異常做作。
面對一個心思不正的妹妹,還能做到有求必應,不過是無腦的溺愛。
他停了手里掐的佛珠,望著車窗外破敗不堪的景象,輕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你們家的宋千金被綁在這個位置。會不會嫌臟。"
邁巴赫堪堪停在倉庫的門口,宋霧裝作沒聽到他的明嘲暗諷,利落的下了車。
地上的水洼一個又一個,潮濕腐爛的味道在空氣中淡淡飄著。
比起來,她身上的血腥味,倒是顯得不以為然了。
宋霧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容燼,后者皺著眉像是有些嫌惡,宋霧收回目光,淡淡的自嘲一笑,抬腿就往廢舊的倉庫里走著。
里面沒有一絲燈光,只能勉強靠著手機電筒照亮腳下的路。
腐臭的味道一點點的蔓延開來,就算一貫不嬌生慣養的宋霧,都覺得這里的空氣有些令人窒息。
她扶著斑駁的墻壁,一點點的往里面走著,這地下倉庫似乎很大,她每發動一點聲音,就會傳來些許回音。
實際上,她已經不太看得見了。
宋霧手心里微微發著汗,手機捏起來都有些滑,她咽了咽口水。正打算再往前走的時候。
身后一個淡漠又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在你三點鐘方向。"
容燼只覺得面前的女人算得上是個十足的矛盾體,膽子看起來倒是大,卻怕黑,他移了目光,望著宋青見的方位,輕描淡寫的說,"你妹妹看起來可不算好。"
宋霧心下一驚,立馬往那邊走了過去。
當手電筒的光打在宋青見身上時,那被繩子纏著的女人只是微微動了一下,凌亂不堪的發絲將她的臉嚴嚴實實的遮住了。
宋霧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猛地揪緊,泛起來的疼痛讓她不敢直視青見。
女人沉默的半跪下去,將宋青見身后捆著的繩結解開,就在手指尖快要觸碰到青見的手臂時,宋青見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旁邊一閃,就算是擦著地上的瓦礫也不愿被她碰到。
宋霧望著自己的手,一瞬間只覺得頭腦有些空。
繩索已然被解開,宋青見半死不活的癱在地上,只看得見她微弱起伏的背。
宋霧眼眶通紅,顫抖著手,不知所措的望著容燼。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錯了,更不明白青見到底怎麼了。
宋青見突然猛地喘息了一陣,卻只發出來了斷斷續續的喑啞聲,宋霧連忙將她扶了起來,忽略了宋青見顯而易見的抵觸,只是將她的發絲拂到后面,那張蒼白的臉蛋才露了出來。
宋青見的眼神很冷,更準確的說,帶著一股透徹的絕望。
宋霧慌了神,她摸著青見的臉,聲線顫抖著,"他們……他們對你做了什麼?求求你了……別這樣,我害怕……"
可那渾身冰涼的女人只是沉默著,唯有那一雙眼睛泛著波瀾,死死的凝視著宋霧,像是要把宋霧生吞活剝了一樣。
容燼在后面站著,頗有些隔岸觀火的意味,甚至還好整以暇地抽出了根煙,懶懶地觀賞著這一場"姐妹情深"的大戲。
半晌,宋青見伸出了只手來,帶著血污的手指,自顧自的寫著字。
等她把那三個字寫出來了以后,宋霧整個人僵在了原地,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容燼那邊挪去,眼神中露著明顯的無助。
"容燼,叫救護車!"
宋青見聽到這句話,反而怪異的笑了一下,她將手指重新蜷縮了起來,閉上了眼,不再看宋霧一眼。
即使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也要把那三個字好好的送給宋霧。
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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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內,帶著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味。
宋霧六神無主的坐在長椅上,她捏著從藥房開的布洛芬,沒混著水就直接將膠囊吞了下去。
頭痛的異常。
宋青見徹底啞了。
除了能勉強用氣發出點微弱的聲音,算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宋霧知道,從小宋青見就有明星夢,那時候從鄰居家電視里看到光鮮亮麗的大明星,宋青見總是異常的興奮。
她跟宋霧長得不一樣,宋霧帶著傳統東方女人特有的韻味,氣質向來都是宜室宜家。
而宋青見打小就像是有反骨一樣,別人偏不讓她做什麼。她就偏要嘗試什麼,穿著也是特異獨行,更不愿和宋霧一樣穿別人剩下的,每次都央求著爸爸買件貴的穿穿。
打耳洞,泡吧,小小年紀就懂得如何騙人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