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霧正欲說點些什麼,可未等她說出口,容燼的眸底就涌起了一陣嗜血,他迅速的扼住了宋霧的脖頸,聲音殘忍的說,
"宋霧,別再得寸進尺了。"
女人的嘴巴凝成了一個口型,眼神空洞的望著容燼的方向,她仿佛已經聽不到容燼的聲音了,只聽到了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瀕臨死亡的時候,她腦子里只有一個聲音。
活下去。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時,那只向來乖巧的黑貓突然竄了上來,咬著容燼的褲腿不放。
尖銳的疼痛漫了上來,男人手的力度驟然一松,宋霧掐著機會逃脫了容燼的桎梏。
容燼沒有真的想要她的命。
只是給她警告而已。
宋霧明白,但她不愿明白。
除了拿掉這個孩子,容燼怕是不會給她第二個選擇。
就當她正準備開口時,那男人寒涼刺骨的嗓音掀起,
"誰養的貓?"
整個溪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容燼恨貓,恨到蝕心剜骨。
因為當年,言歲就是為了一只貓而沒了兩條腿的。
第五十七章 宋【嗔癡】
大雨磅礴,京州城雨水肆意。
溪庭的二樓窗戶上,一個黑色的身影佇立在窗臺,身姿頎長,背影寂寥。
容燼腳上的地毯上布滿了煙灰,阿棱站在他的身側,望著底下淋雨的身影,眼眸閃過一絲不忍。
宋霧淋雨已有半刻鐘了。
饒是不說她現在已經是個孕婦,就算是個正常人,也難抵得住著漫天大雨和刺骨的涼意。
那女人倔強的很,抱著懷里的貓,一聲不吭的悶聲淋雨。
阿棱望著半個身子露在屋檐下的容燼,默了默。
明明容燼身上暗色的西服上早被沁染的更深一色,可仍舊不聽勸的陪著容太太淋雨。
阿棱終究是垂下了眼瞼。
容氏夫妻二人,向來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遙想當初半年前,容太太出車禍當天,危險崎嶇的山路上。是容燼以車相撞才攔住了容太太沖向懸崖的趨勢。
自從救下容太太后,容燼對自己身上的傷疤卻是一字未提。
數月前,就當盧醫生告訴容燼關于容太太的病情后。
是容燼為了緩解容太太長期的心理壓力,而專門親歷親為的將所有維生素打磨成安定的形狀,再將容太太長期服用的安定換了下來。
而那些白色的粉末,卻被容太太誤解成容燼的罪證。
可容太太不知,容燼寧可那些是罪證,也不肯承認那是擔憂容太太的證明。
就在今早,容燼得知容太太懷孕后,長跪于言歲墓前,不曾言語一字。
容燼以為,自己對一聲不吭換掉眼角膜的宋霧好,仿佛是他這輩子對言歲做過最褻瀆的事情。
多可笑,他對一個心懷鬼胎的女人,產生了別樣的情愫。
兩人彼此折磨一年,換來的是渾身的傷痕累累,似乎到了該放手的時候了。
半晌,沉默的寂靜被打破。
那一貫沉磁的嗓音響起。帶著一絲深深的憊感,
"讓顧煙塵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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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庭大門外。
女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澆透,宋霧只能抿著唇,一語不發的護著懷里的黑貓。
管家和五姨遞過來的傘,她并未撐著。
她知道,那人一直在看著她。
宋霧明白,只要對自己再絕一點,再極端一點,那人似乎就會心軟。
賭一把。
良久,溪庭外傳來的細細碎碎的聲音,女人勉強抬眸,隔著雨幕,看到了那抹瘦弱的身軀。
顧煙塵。
你看吧,賭贏了。
就算容燼沒有親自下來,可他照樣還是派人過來"救"她了。
這算不算得上是容燼少見的溫情時刻?
宋霧朝著顧煙塵笑了笑,那笑勉強至極,身子上的酸痛已經讓她臉部的肌肉開始僵硬。
女人遲鈍的抬腳,一步一步的往溪庭的反方向走去。
顧煙塵眼底掠過一絲情緒。然后將傘柄往宋霧的身上挪了過去,攙著宋霧時,她才低低的開口,
"宋姐姐,去我住的地方吧?"
宋霧望著顧煙塵的傘,看著那熟悉的logo,心中已經了然。
這把傘的價格,絕非是顧煙塵力所能及的。
半晌,宋霧淡淡的開口,"跟楚辭在一起了?"
顧煙塵面上劃過慌亂,她下意識地捏緊了傘柄,走路的幅度都小了很多。
楚辭雖然算不上是什麼有權有勢的家庭,但撐起一個顧煙塵,那還算是綽綽有余。
最近一部新戲,也都是楚辭借著人脈關系給她的。
她感激不盡。
至于對于楚辭有什麼感覺,顧煙塵無法回答。
她只是害怕宋姐姐會以為她是為了攀關系才接近她的。
宋霧向來也是心底跟明鏡似的人物,顧煙塵這點小娃娃的把戲,她看得多了。
不過,她不甚在意,只要能達成目的,過程崎嶇點也就算了。
過了很久后,宋霧才開口,"別傷害他。"
顧煙塵咬著下嘴唇,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悶悶的點了點頭。
宋霧順著懷里的貓,眉眼垂著,看不清神情,但卻瞥得見她微沉的嘴角。
"煙塵,我懷了。"
宋霧淺淡的開口,并未遮掩一二,更忽略了顧煙塵眼底的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