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意怕著怕著,忽地笑了,“你恨我吧,恨我不愛你是嗎?”
沈黎風動作驀地一頓,面上的得意全被雨打風吹去。
林秋意咧著嘴直樂出了聲兒,“那可如何是好,你恐怕只能恨一輩子了。沈二公子,沈先生,沈大設計師,這輩子,我不愛你,也不會愛你。”
沈黎風在床榻上執著了無數次的問題,林秋意頭一次沒有猶豫,干干脆脆的給了他答案。
不愛。
也不會愛。
發自內心的,她的真心話,她的詛咒。
她給他下了蠱,眼睜睜看著毒入五臟六腑藥石無醫,她卻不要他。
她喊他沈二公子,沈先生,沈大設計師,每一個稱呼都尊貴無比,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讓人望塵莫及,可就是那世人眼中身處云端的人啊,她棄若敝履。
沈黎風后悔了,他不該在佛前大言不慚,這不,他的報應來了。
林秋意也說,“求仁不得仁,報應啊。”
話音剛落,柔弱的人不知從哪里生了大力,竟是一把推開身上之人,朝著門外跑去。
事未盡興,衣服半褪,半邊身子都赤裸著。
林秋意不怕了。
左不過她只剩下這張看似光鮮的臉面,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人已跑到門邊,臨跨出門檻之際,被沈黎風攔腰抱回。
大開的房門砰的合上。
在樓上下來那幾人目光看過去的前一刻。
“你找死!”沈黎風怒氣難消,目光沉沉,想要殺人。
“怕什麼?殘花敗柳而已,還怕別人看了去嗎?”林秋意對著沈黎風哈哈大笑,“我是破鞋呀,是婊子呀,沈黎風,這種飛上枝頭扮鳳凰的野雞也只有你稀罕!”
一個耳光落下,一聲脆響,滿室死寂。
沈黎風打了林秋意。
巴掌帶風,打得林秋意滿口鮮血,恰恰是昨夜挨打的那邊,舊傷未好新傷又至,腫得駭人。
林秋意偏著頭笑得花枝亂顫。
罵過了,折磨過了,如今,也打過了,這下,齊全了,完滿了。
沈黎風忍了十多年的一耳光,終于落到她臉上了。
沈黎風面色灰白,薄唇微顫,沉默僵硬得宛如一尊石像,唯獨那雙眼睛,錯愕,震驚,后悔,心疼,是毫不掩飾的五味雜陳。
她摔他獎杯撕他稿子的時候他沒打她,她抓得他滿臉傷痕咬得他鮮血淋漓的時候他沒打他,此番,為著她的幾句話,他動手打了她。
可她怎麼可以這樣羞辱自己,什麼殘花敗柳,什麼破鞋婊子,什麼飛上枝頭扮鳳凰的野雞……這些話,如果是別人說的,他能殺了他。
偏得是她,忍無可忍的打了,又悔得腸青。
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也只有她。
林秋意笑得囂張,“沈黎風,承認吧,你想要的那些東西,這輩子,你是得不到了。”
沈黎風解了林秋意手腕上的衣帶,不無平靜的問,“阿秋,你能猜到嗎,你將會得到的下場?”
“能。”林秋意笑著點頭,“但我不怕。”
第60章 林秋意,林小姐,是我的未婚妻
“痛不痛?”
杜行知問。
又一次在深夜接到林秋意的電話,杜行知直覺沒什麼好事,按照林秋意給的地址去到那個小區,一眼看到蜷縮著身子蹲在樓底下的小小身影時,杜行知分不清是氣憤偏多還是心疼偏多。
林秋意當年逃婚去的國外,他知道,林秋意和沈黎風糾纏不清,他也知道,雖然,林秋意絕口不提兩人之間是何種情形,發生了何事,但能察覺到林秋意對沈黎風的害怕與忌憚。
只以為是沈黎風那動輒雷霆的脾氣嚇壞了人,今夜看來,遠不止那般。
這麼柔柔弱弱的女子,竟也下得去手。
林秋意乖乖坐在沙發上,由著杜行知拿了雞蛋在她臉上滾著圈兒,搖頭說不痛。
半邊臉都腫了,哪能不痛,他看著都痛吶。
杜行知拿捏雞蛋的手更卸了幾分力氣,溫聲對林秋意說,“那公寓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你說給我,我去拿。”
林秋意搖頭,那公寓攏共沒住上幾天,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就幾件換洗的衣服,她已經帶來了。
“那就安心在我這兒住下。”
杜行知這公寓寸土寸金,名副其實的高檔小區,外來車輛一律禁止入內,外來人員想要進來必須得到戶主同意,比起林秋意那個隨便是誰都能來來去去的學區公寓,安全得多。
林秋意自然不會拒絕。
她是怕了沈黎風,再也不敢一個人住了。
杜行知摸摸林秋意的腦袋,剛起身,衣角就被人拽住了。
看著緊攥他衣角不放的那幾個嫩生生的手指頭,杜行知梁上的鏡片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
這心事重重從不肯與人道,受盡委屈不愿同人說的擰巴性子,也有軟下來的時候。
沈黎風也是個厲害的主兒,能將人逼到這種地步。
如此想來,杜行知免不得又是一聲輕嘆,復坐了回去,順勢將人摟到懷里,拍著后背寬慰,“秋意不怕,學長在這兒,天塌下來有學長頂著,不會讓他再傷害到你。”
“我……”林秋意驀地紅了眼睛,“對不起,學長……”
沈黎風一走,她就給杜行知打了電話,怕沈黎風折返,胡亂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就去樓下等人,隨便披了件單薄外套,根本擋不住一身暴虐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