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心疼林秋意的被禁錮,又心疼沈黎風的愛而不得。
一個執意要走,一個鐵了心的要留,根本沒有兩全之策。
真的沒有……
“不如……先生就讓她走吧。”
醞釀很久,思索很久,張嫂終于鼓足勇氣將她想了無數次的話說出了口。
沈黎風手中的高腳杯猛地裂開,碎片扎進皮肉里,當即血肉模糊,那握著碎片的人卻像不知道疼似的,蜷縮起五個手指頭,緊握成拳。忽然又松開手,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沈黎風搖搖欲墜的走到張嫂面前,猩紅的眸子死盯著張嫂不放。
“你騙我。”
她說的,只要他不追究她逃婚的事情,只要他不過問她在國外的兩年,她就會回來,會一心一意待在他身邊。
他聽她的,全都聽她的。
逃婚的事情,國外的生活,他一個字都沒提,半年多了,她回來半年多了,他忍耐她的試探,忍受她的疏離,盡力了,盡全力的想要放她自由,給她她想要的生活,為什麼,她還是離開他了?
“你說呀!”沈黎風握住張嫂的肩膀,用力的晃了晃,眼里是想殺人的怒火,語氣又似要哭了,“你告訴我,為什麼。”
為什麼為了一個周文宇,她可以做那麼多?
為什麼好不容易逼得她放開周文宇,她轉身又搭上一個杜行知?
為什麼,說了想和他一起看的日出,她要和杜行知去看?
那種親密無間的眼神和擁抱,那種毫無芥蒂的笑容和親近,她為什麼要給杜行知?
她從來沒有和他肩并肩走過林蔭小道,從來沒有在同一把傘下避雨,從來沒有一起過馬路一起逛過超市。
她避免他出現在她的生活里,不愿意讓人知道她的生活里有個人叫沈黎風,那些最平常的他最渴求的事情,她不止一次義正言辭的拒絕,轉過身,輕而易舉的給了別人。
他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小丑,被她用甜言蜜語哄著羈押了十余年,在這一刻,心存的幻想破滅,終于明白,他永遠等不到刑滿釋放的那一天。
她說,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他?
她說,初見傾心,再見鐘情,那個人,為什麼就不能是他?
她邁出一步,杜行知只愿為她走九十九步,而他早已經為她走了十萬八千里,不奢求她邁出一步,只盼望她站在原地,什麼都不需她要做,她只要站在那里等著他就好,她偏不愿意。
他進一寸,她退一丈。
那顆心,是捂不熱了。
“我不該聽你的話。”沈黎風松開對張嫂的鉗制,看著頭頂灼眼的燈光,呵呵直笑,“在她回國的那一天,我就應該打斷她的雙腿,用鐵鏈把她拴在床頭,讓她誰也見不了,哪兒也去不了!”
他應該完完全全剝奪她的自由,不準她出門,不準她穿衣服,讓她每天躺在他的床上,每天只等著他回來!
他不分晝夜的疼愛,是她求的,懷上他的孩子,是她心甘情愿的,跟他,她是死心塌地的!
應該是她臣服于他,哭著求著要嫁給他當他的沈太太!
那才是對的。
那條路才是對的!
從一開始,他就錯了。
既然是他看中的金絲雀,他就不能讓她生出翅膀,她就應該待在籠子里,愛也好恨也好,他給她的,她就應該全部受著。
是了,就應該幽禁她,強迫她,使盡手段逼得她除了那條絕路,再無路可走。
絕路的盡頭是他,她的盡頭才能是他。
什麼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什麼守得云開見月明,都他媽是假的!
那就是個騙子!林秋意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說了給他的婚禮,說了給他的孩子,說了給他的一輩子,她一樣都沒給他,全部給了別人。
她怎麼敢!她怎麼敢!
沈黎風拿出放在心口的那張手帕。
“先生!”
張嫂阻攔不了,眼睜睜看著沈黎風將那張視若珍寶的手帕撕成兩半,隨手扔在腳下。
投其所好的東西而已,他不要了,不稀罕了,敢這麼對他,他非得扒了她的皮!
林秋意,他饒不了她!他不可能輕饒了她!
沈黎風咬牙,猩紅的眸子帶著瘋狂的恣意,隨手拿了一把車鑰匙,大步往外走,怒氣沖沖的,張嫂根本攔不住。
轉眼間,那輛在車庫閑置已久的跑車呼嘯著奔了出去。
“不能去,要出事,要出事的呀!”
張嫂驚恐的瞪大眼睛,哆嗦著手掏出手機,撥了林秋意的號碼。
林秋意沒接。
一連很多個,林秋意都沒接。
看著林秋意直接關了手機,杜行知意外的挑眉,“不接嗎?”
林秋意搖頭,不接。
張嫂打電話,能是因為誰。
那個人發瘋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需要理會。
周芳俊是下午的手術,中途出了意外,直到現在都沒出來手術室,林秋意實在沒有心思去理會沈黎風作了什麼妖。
“你們下午就沒吃東西了,我去買點吃的來。”
林秋意想說吃不下,但看著一邊的周文宇,終是點了點頭。
短短幾天,周文宇瘦了一大圈,病號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能看到腰上纏繞著的紗布。